光线昏暗,浓重的阴影下,她的身子看来更加单薄瘦小。
“不信神佛还去为你娘念经超度。孤倒想知道,你诵的是哪门子的经。”话音落下时,他已停在萧吟面前,“装模作样、信口开河是信手拈来。”
杨煜的语调越是平静,越是犹如黑云压城,强烈的压迫感顷刻间将萧吟包围其中,连从铜炉中升腾的青烟都溃散不成形。
“我娘信佛,一生行善茹素,却不得善终。我当然不会再信佛祖。但为了我娘,我会诵经,并非装模作样。”萧吟未抬头去看杨煜,只轻轻搓着双手取暖,“我是不在乎外面那些百姓,因为自有晋王殿下治理他们,不是信口开河。不知三郎为何要污蔑我。”
她说的好生委屈,表现却是那样镇定自若,似是求饶了,反倒还怪起杨煜来了。
杨煜原是不满她节外生枝,但没闹出动静,阿六和侍女也都各自挨了罚,只算得一件小事,追究或是不追究全在他一念之间。
可萧吟这样一说反而加深了杨煜的不悦,他直接拽起榻上纤弱的身子,微眯着双眼,道:“还会恶人先告状。”
杨煜并用多少力气,可这一拽,手心里像是拽了一把骨头,不免教他暗中诧异于萧吟过于羸弱的身体。
“这就是王喜照顾你的结果?”杨煜沉声道。
萧吟扶住杨煜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掌心贴着他的手背,眼波流转在他俊逸的眉目间,不舍得挪开,轻声道:“三郎此言差矣,我不是恶人。”
见杨煜没有拒绝,她柔软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伴着此时暧昧的烛光,指尖缓缓嵌入他的掌心,握住他的手。
觉得不够,她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捧着杨煜的手,一点一点牵引着,让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起伏的胸口处,道:“我是个早已死了的人。”
杨煜感觉到她稍稍用了些力气,他的掌心因此更贴近她的心口,更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心跳。
“而你,是让这颗心还能继续跳动的英雄。”
杨煜怀里的暖手炉砰然落在地上,四溅起的飞尘融在闪烁暗昧的烛火里,模糊了墙上骤然间贴近的影子。
最后的那抹光亮也被熄灭在那一声“三郎”的柔情呢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