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边是某处花苑一隅,其时怀章跟顷盈正因为皇后千秋贺礼一事有些小争执,并未注意到水中花影后头藏着人。
小径上一袭红衣在道旁灯火下不似白日那样张扬,看来柔和了不少,然而少女眉眼不见温柔,还带着三分怒意。
怀章不敢靠近,只停在两三步外的地方,低着头不做声。
顷盈先沉不住气,道:“既然心里只挂着你的萧娘子,何故跟我出来?问你什么又心不在焉,多看了都气人。”
怀章显然已经适应了顷盈外放的脾气,解释道:“皇后的千秋贺礼,奴婢不敢……”
“我既问你就是要你作答。”顷盈看着低眉顺眼的内侍,朦胧灯火隐去了他不知是不是刻意躲避自己的表情,看来唯唯诺诺的,倒教顷盈觉得是自己失态了。
她压了蹿上心头的恼意,放缓了语调道:“我说了因我想不出合意的东西才找你出主意,你从宫外来见的比我多,心思也该比我活络,有什么有趣的宫里又不多见的,你跟我说,我也好做参考。”
怀章心头一阵苦涩,记忆里未见有“好东西”,一定要说好的,便是遇见了萧吟。
他又一次告诉顷盈道:“公主高抬了奴婢,奴婢确实没有主意。再要多说,公主不见得乐意听了。”
顷盈起初没明白怀章的意思,见他又嚅嗫着往后退了一步,终于反应过来,登时怒道:“我才不要去找你的萧娘子呢。她一身妖媚气,缠着我三哥,害苦了我三嫂。”
“萧娘子不是那样的!”怀章豁然抬头,坚定地看着顷盈。
“不是?”顷盈冷笑道,“那你可知道我三哥曾经对我三嫂多上心?他们是少年夫妻,从来恩爱,原本就是璧玉成双。可惜阿宣夭折的时候,三哥在金阳,我三嫂带着一身病痛直到将阿宣的身后事都料理完了才写信通知三哥。后来好不容易三哥回来了,他们又有了阿勉,但是你的萧娘子却一定要插足他们夫妻之间……”
“萧娘子从来没有要破坏陛下和皇后的感情,也从不干涉陛下要做什么,请公主不要听信谣言平白污了萧娘子名声。”怀章道。
顷盈不屑道:“你是她的人,自然帮她说话。”
怀章知道宫里其他人都对萧吟怀有各种猜测,也有不少偏见,他无法一一去反驳,唯有在力所能及下维护萧吟。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沉郁坚定,注视着顷盈,郑重道:“奴婢是萧娘子的人,必定不会任由旁人污蔑她而无所作为。”
怀章一直以来都谦卑温和又不显得软弱媚上,顷盈与他又保有秘密,接触过几次之后,她并不讨厌他,所以才不时召见。
不提萧吟时,他们相安无事,但此时此刻,看着一向谦和的内侍如此坚持,甚至有种视死如归的固执,更是惹恼了顷盈。
本想再说些外头听来的话跟怀章争辩,但那些毕竟道听途说,顷盈便都忍了回去,却也不想再跟怀章争论,遂转身就走,将他丢在昏黄幽光之中。
萧吟看着怀章迟疑之下没有去追顷盈而是落寞离去,知道他心里定也是千回百转。
视线转过,她见杨煜正盯着自己,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问道:“怎么了?”
萧吟方才认真听着小院里两人的交谈,而杨煜则始终在观察她的反应。
他忽然靠近萧吟,将她逼到湖边凹陷的转角里,有太湖石在高处遮挡,却有岸边灯火从缝隙中照来,洇在萧吟胸口。
萧吟完全被杨煜禁锢,承受着他越发浓烈的阴沉气息,翻涌积聚着,随时可能爆发。
萧吟又问了一声:“三郎,到底怎么了?”
杨煜恨恨道:“顷盈一个小丫头都懂男女之情,为什么你好像丝毫不明白?”
他没有放过她方才任何一丝神情,看着她作壁上观,无论是顷盈指责她品行不端,还是谈及关于他和皇后的事,萧吟那双眼睛始终平静。
平静到感受不到她对他一丝一毫的在意。
萧吟搂着杨煜,反问道:“那三郎觉得我懂不懂?”
灯光边沿有她盈盈的眼波,潋滟着教他心驰神往的情愫。
如果不懂,她为何这样看他?
杨煜拿出方才绑她双手的带子。
本就细腻光滑的绸带被池水浸得又湿又凉,贴去她双眼处蒙住,激得她不由轻颤。
看不见她的眼才不会被她的眸光蛊惑,杨煜教她转身扶着太湖石。
他的胸膛完全贴着她的背,沉声道:“朕在问你的话。”
“三郎若觉得我不懂,可以亲自教我。”萧吟道。
他的鼻息扑在萧吟后颈那一块蹭破了的地方,水面下的右手与她十指紧扣,用力得恨不能将这无数次抚过自己眉眼的手捏碎。
终于是被捏得痛了,萧吟道:“疼。”
杨煜在她潮湿的后颈破皮处落了一吻,多时都未再开口。
他的吻很轻,唇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