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煜说完又伸手去烤火,眼看着萧吟瞪了自己一眼起身走了,他道:“等营里的事暂做了结,需你在城里一个人住几日。”
他的口吻明显沉了下来,萧吟知道他此行必定要得到想要的结果,便与他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了。
之后一如杨煜所言,程斐很快给出了典礼当日旗杆倒塌的原由及处置办法。
萧吟没有参与其中,故不知道事情最后是如何处理的,只是又在军营里待了一日,之后由程鸢陪同回到许州城内,在驿馆中等待这次的事尘埃落定。
许州近来的天气不佳,只是好在萧吟回到城内才开始下雪,一下就是漫天鹅毛,飞舞在冬季凛冽的北风里,下得最大的时候,她在屋里看着都觉得迷眼睛。
一天一夜下来,地上的积雪就已没过了鞋面,目之所及皆是银装素裹。
萧吟抱着暖手炉在暖阁里看雪,身后的程鸢打了一炉香篆,点上香。
盖上香炉盖时,程鸢瞧见红漆的窗下,萧吟整个人裹在大氅里,她的妆面很淡,因此会吸引旁人将目光都停留在她的眼睛上。
室内一切都是静止的,惟有窗外的白雪飞动,她微微抬着头,目光仿佛与落雪纠缠,无声诉说着不为外人道的心事。
察觉到程鸢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萧吟回头,浸润在眉尾的清愁眨眼间换成了浅浅笑意,道:“郡主在看什么?”
“看美人呐。”程鸢将香炉放好,收拾起案上的香篆,道,“萧娘子男装的时候俊俏出众,女装更是惊艳,我是十分乐意跟美人儿做朋友的。”
萧吟关上窗,看程鸢坐去棋盘边,她跟了过去,道:“这几日光照看我,打搅了郡主与郡马团聚。”
“他家里小有些产业,平素也总去外头。听说陛下回头要去渡春山,他已经提前过去准备了。”程鸢捻了棋子跟萧吟手谈起来。
萧吟注意到,程鸢每当提起郡马眉眼都会变得格外温柔,眼底的笑意止不住,看得出程鸢是十分心悦郡马的。
杨煜说郡马出身平平,但如程鸢所言,郡马能在渡春山经营温泉山庄,其家世应该不止杨煜以为的那样。
如此联想下来,不怪杨煜要亲自来许州一趟。
程鸢对萧吟存有好奇,毕竟这身份始终不明朗的女子专宠于杨煜,除开本就出众的美貌应该还有其他原因,需知道哪怕是边境也有好几种关于萧吟身份的传言。
萧吟专心下棋,全然不在意程鸢不时投来充满探究的目光,直到棋局过半,她才落子道:“郡主心不在焉,是在想念郡马?”
程鸢棋艺一般,不在乎输赢,虽然还被萧吟打趣,但也大方承认道:“是啊,就跟萧娘子想念陛下一样。”
萧吟浅浅笑着,又下了一手棋便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
程鸢发觉萧吟眸光一亮,她正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里,却见萧吟已站起身要去迎人。
来人正是杨煜,才进了门还在更衣,余光里便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他将大氅交给侍从,正要抬手去拉萧吟,又见程鸢跟在后头出来,遂敛去了刚爬上嘴角的笑意,只往萧吟走近,停在她身边。
程鸢识趣,直接向杨煜见礼,道:“陛下既归,我便告辞了。”
“外头雪大,郡主不妨等小一些再走吧。”萧吟道。
“你已打搅郡主多时,还不想着放人。”杨煜道。
程鸢赔笑,又与萧吟道了别,随即离开。
房门甫关上,萧吟便被杨煜身上还带着寒意的气息包裹,后腰被他揽着,若不是她反应还算快,抬手抵在他胸口,怕就是要一下撞在他怀里了。
“当心肩膀。”萧吟低声嘱咐道。
杨煜双眼微眯,隐有笑意,但又沉下脸,佯装责怪萧吟道:“一点眼色都没有。”
萧吟抬头看他,将他发上还沾着一点儿雪化开的水珠拭去,不服气道:“也就你狠得下心这种天儿赶人走。”
“人家夫君的马车在外等了不知多久,你倒好,拦着不教人走。”杨煜拉着萧吟往内室去。
“我又不知有人来接,若是知道,早教郡主回府了。”萧吟道,“三郎可见过郡马?”
“朕见他做甚?”杨煜看着桌上残局,拈了棋子落下,又拉了萧吟在怀里坐下,欲与她继续,“朕看出来你是当真清闲,关心起别人夫婿来了。”
腰间被掐了一下,萧吟险些丢了手里的棋子,她回头瞪了杨煜一眼,见他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仍嗔他道:“人家的夫婿还晓得这种天来接人,比不得三郎尽过寒气给我。”
杨煜顺势在萧吟身上蹭,又抱着不教她躲,眼看她往自己怀中缩,再有连声娇笑,当真教他顺心畅快。
萧吟经不住他闹,真将棋子放回棋盒里,一手抱在杨煜后颈,一手虚扶在他右肩,关心道:“还没全好呢。”
杨煜右肩确实擦伤,并非伤筋动骨,擦了几天药已基本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