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雨,庭院本已干涸的水塘积了浅薄的雨水,白祎柔扶着岸边的石头,小心避开湿滑的青苔,可膝盖传来难以忍受的疼痛,仍旧摔了一跤。
嫩黄色的衣服上沾满了污水,粘合在她的皮肤上;糊在她的刚摔出的伤口上,顾不上疼痛,努力站起来,小心的往池塘中间移动。
“黑豆?”
小心翼翼的叫着,越往中间挪动,塘中沉积的泥泞漫过小腿,阻碍着她的步伐。
“黑豆?黑豆?要吃饭了哦?”
白祎柔温柔抚摸塘中的淤泥,慢慢清理开,皮毛混合着泥土干结成缕,清理开的淤泥依稀能出它的形状。
是一只猫。
她挖出淹没在淤泥中的猫,抱在怀中,小声的呼唤它的名字:
“黑豆?黑豆?”
“怎么这么调皮,自己跑泥里啦?”抚摸着裹满泥浆冰凉的皮毛;“黑豆这么黑,跑泥里都找不到了呢。”
怀中的猫不像往常一样喵喵应和她的话,僵硬的躺在她的怀里,白祎柔找不到它的眼睛了,她擦擦黑豆的头,黑豆也没有起来蹭她的手。
脱离泥浆,可路却是越来越难走了,抱着猫,她挪到了池塘边,爬上池塘,拖着一身泥浆回到了屋子里。床铺干净整洁,她将猫放在床铺上,脸颊贴着它冰凉僵硬的身体。
房间中无声无息的太监凑了上来,一段白绫缠上了白祎柔的脖子,行刑太监颇有些嫌弃,皱着鼻子尖声尖气:
“猫是托付不成了,白二小姐要不要收拾收拾再上路?”
“不了,”白祎柔摇头,手捏捏黑豆僵硬的爪垫:“一步错步步错,这满身泥泞早就洗不清了。”
“那行,白二小姐也不要怪咱家,咱家也是奉圣上命办事。”太监说完,缠着白绫的手立刻收紧:“白小姐多有得罪,一路走好!”
阉人说话尖细刺耳,力道可不见小。白祎柔不受控制的拽着脖子上骤然勒紧的白绫,指甲用力翻出,染得点点血渍。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了,眼泪口水沾了满脸。那太监踩着她的背,纵使她有多大力气挣扎,只得落入无边的黑暗。
柔软的皮毛来回蹭着她的脚踝,白祎柔什么也看不见,她的手被轻咬了一下,和早晨黑豆要她添饭一个样:
“好痒”
她弹动手指,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周边声音骤然变得杂乱吵闹,各种声音混在在一起,吵得白祎柔皱眉:
“好吵……”
“醒了醒了!白二小姐醒了!快去叫军医!”
白祎柔尝试睁开眼睛,一群人围着她,头挤头,围个水泄不通,不知谁大喊:
“让开让开!白军师来了!快让开。”
人影纷纷让开,刺眼的阳光刺的白祎柔眼睛眯起来,她被人扶起来做好,没等她适应,就被拥挤进了怀抱里:
“怎么从马上摔下来了!快让我看看,摔哪儿了!”
柔软的女性坐在轮椅上,抱着白祎柔的脸来回看:“柔柔?能听到我说话吗?”
“姐姐?”
白祎柔不着魂,又叫了一声:“姐姐?”
“哎呦小祖宗这是怎么了?”这一叫把白思寓吓了一跳,双手来回擦着白祎柔的脸:“怎么还哭了?摔疼了?”
“姐姐!”再也忍耐不住,白祎柔扑进了她的怀中,抱着白思寓的腿哭了起来,哭的无所顾忌:
“姐姐我好想你啊!”从马上摔下来时脸上沾上的泥土混着眼泪擦了白思寓一身,可她没嫌弃,温柔的环着白祎柔,摸摸她身上坚硬的盔甲:
“早晨才一起吃了饭,这还没到中午呢,就想我了?”
“就是想姐姐了!”白祎柔不愿抬头,她的姐姐死在了战场上,这重逢为何不能哭个痛快!
“哎呦,你还和我说你要带兵打仗呢,摔了一跤就哭成这样,不是惹人笑话吗?”
白思寓拍拍白祎柔的头,轻声安抚:
“那姐姐哄哄你,小时候怎么说……”
没等白思寓说下去,坚实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伴随甲胄碰撞的声音,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快步走来:
“快让爷爷看看摔哪儿了!”
说着一把提起趴在白思寓腿上的白祎柔,上下打量了一番:
“啥事儿也没有啊!祎柔你从小到大从马上摔下来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怎么这次给哭啦?”
老人嘴上笑着逗,却小心翼翼的放下她,眼神仔细检查,生怕错过伤口:
“我们祎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娇了?”老头子眼神一转:“娇了好啊!爷爷这就回京给你寻夫婿,以后不在泥地里打滚了!”
白德容嘴皮子不停,拍拍白祎柔肩膀,甲胄碰撞发出响声。
“爷爷?”
“唉我得乖孙女,怎么了?摔傻了?”
白祎柔这才回过神,她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