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师伯,不好了!”杏花慌不择路,撞到了端着净盘的婢女,清水撒了一地。
“怎么回事?”郑浩浓眉一凝。
杏花来不及扶起摔倒的婢女,忙将手里的信颤抖着交给郑浩,一面说道:“大小姐她走了。”
郑浩接过信,信笺上的墨渍已经干涸,想来这封信写来已许久。
“家仇血恨,一日未报,誓不回岛。”
落款:柳无问。
娟秀的字体看得出来写信之人得体温柔,但一笔一画又比旁日更为有力,写信时必是字字噬心蚀骨。
这不是一封告别信,而是一道立誓书。
报仇,不是明月岛的首要之事。
守住万相洞藏才是。
所以当柳无问提出追杀番僧时,他和两位师弟没有立即答应,人要救,仇要报,但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暗淡了许多年的明月岛如今已经在风口浪尖,就是近日也出现了诸多来历不明的人,此时实在分身乏术。
不曾想,她一介弱女子,竟要孤身犯险。
“你是几时发现无问不见了?”郑浩叹了一口气。
“昨夜子时,岛主突发头疾,唤奴婢到跟前伺候。奴婢见岛主精神无恙,便在一旁与岛主说话,岛主说身边只剩奴婢一人了。再后来,奴婢不知怎么就昏睡过去,直至方才醒来,发现岛主已经不在院里了。”杏花神情悲切,她想起昨夜柳无问坐在春凳上与她闲谈,明明比自己还小,却像长辈一样抚了抚她的头。
杏花突然表情大变,弯起手肘去够自己的后颈,果然一阵酸麻之感。
郑浩面露沉思向下人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师伯,已经卯时二刻了。”
明月岛渡口向来管理严苛,若是没有柳家的通行令牌,是不会放船离开的。
郑浩立即吩咐:“去码头问问船只的数量。”
不一会,晨练的田旭日领着尤晨光和何东阳也到了。
三人急匆匆,尚未说话,便有人来报:“管船的陈三伯说确实少了一只小木船,还不知如何向您报备。”
“陈家监管不力,按岛规处罚。”郑浩面露不悦,就是这般松散的管理才导致明月岛如今惊弓之鸟的现状,柳师兄避世多年,大小事宜不过是各屿间的纷争,恐早已忘了江湖险恶,才会遭此暗算。
田旭日三人站在中央,皆是幽蓝长袍。虽他几个与柳无问并不相亲,但她仍旧是柳家血脉,他们作为柳世权的弟子,务必要护住她。
最小的何东阳立马站了出来:“郑师伯,弟子愿去寻找,岛主!”他似乎还不太习惯这个称谓。
郑浩摇了摇头,眼神在三人之前来回巡睃,“最近岛上不太平,正是多日之秋,不能无人防守。旭日你去,务必将人带回来!柳家就留下这么一个,不能折在我们手里。”
田旭日是柳世权的大弟子,功夫不是最高,却是最能明白事理的,由他去,最合适不过了。
清冷的渡口一下涌入了众多明月岛弟子,见过没见过的,都因老岛主去世新岛主失踪而皆面色冷冽,跟在田旭日身后,四下分散,乘船追去。
夜里行船多有不便,柳无问从未独自离岛,她不可能不知其中凶险。因而郑浩推测,她必定是寅时天亮才离开的,现在去追还来及,一旦出了八通镇,她的生死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郑浩领着尤晨光与何东阳到了芙蓉堂,明月岛议事之地,焦急地等待着渡口传回消息。
直至午时,仍旧没有消息。
正午的阳光照进芙蓉堂,菱花窗外的木棉树仅剩光秃秃的枝桠。
杏花站在廊上抬头望,阳光斑驳,估摸着到柳无问喝药的时辰了。
自桃花离世后,柳无问的院里还来不及添新人,一应事项都有杏花处理。
她温柔的眼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郑浩正坐在芙蓉堂上首闭目盘算,听闻脚步声立刻了睁开眼睛,“可有消息了?”
尤晨光和何东阳也立即站了起来。
“不,不是。”来人正是杏花,她秀眉紧促,“郑师伯,我们中计了!”
杏花:“奴婢自小就照顾岛主,最是了解岛主的身体。以岛主的体格,即便如今有所好转,也不可能撑过一炷香的时间,而最近的八通镇也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到,所以岛主不可能独自乘船离开。”
“你是说,她根本不是寅时离开的,而是跟着派出去的船走的?”
郑浩大惊,他从未料到安分守己的柳无问能有此等心计。
何东阳和尤晨光相视一眼,面露担忧。
芙蓉堂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是个报信的弟子。
那弟子跪在堂下,衣衫领边已被汗水浸透,“郑,郑师伯,有人偷袭!”
一阵风过,撩拨起郑浩的衣角,但他挺拔身姿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