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牛也累了,帮着刘二卸了车就抱着自家竹席往树下去了。
那儿已经有忙活的人们了,拔草,铲地,捡柴,架釜,所有人都在找活做。
梨花守着赵广安喂牛喝水,观察着那行陌生人,“阿耶,方才你为何要说作不了主?”
老村长年事已高,行事不够狠厉,碰到好人也就罢了,如果碰到坏人,稍有不慎,全族人都得跟着遭殃。
其他人她不管,阿耶得有自己的主见。
赵广安抚摸着牛鼻,不假思索道,“你四爷爷是族长,任何事都该他说了算。”
“阿耶就没自己的想法?”
赵广安抬眉,“什么想法?”
梨花拿着扇子赶牛蝇,目光落在榕树底下休息的那行人身上,“阿耶就没想过那些人是坏人?他们故意装可怜博同情,待咱们一松懈立刻扑过来打劫…”
“不能吧。”赵广安侧目望去,之前大哭的妇人抱着几个月大的奶娃左右摇晃,动作轻柔,不像歹毒的,他告诉梨花,“他们有老有少,抢了咱,老弱妇孺铁定跑不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过些时日,卖妻儿的比比皆是,但眼下那些不是重点,她直截了当的问,“如果是阿耶做决定,会让他们跟着吗?”
赵广安垂眸,盯着牛眼睛看了片刻,如实道,“不好说,他们人不多,可难保走投无路时不会狗急跳墙,咱们人多势众,但一旦动手,难免有人受伤…”
“还有呢?”
赵广安左右张望了眼,突然小声起来,“我看他们不像没粮的,跟着咱,对咱利大于弊。”
梨花挑眉,眼里带着期许。
赵广安接着道,“要是遇到打劫的,首先朝他们下手。”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族里汉子多,又有家伙傍身,哪怕歹徒觊觎族里的粮也得颠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这时候,那行人就是歹徒退而求其次的目标了。
赵广安提醒梨花,“这话阿耶只跟你说,你别往外说啊。”
说出去,那行人就该恨他了。
梨花乖巧的点头,“阿耶,你见多识广,不易受人蒙蔽,以后族里遇到事,你都得自己想想,别让族里人吃了亏。”
这是多不信任老村长?赵广安不由得好奇一件事,“前天你和你四爷爷去哪儿了?”
白天四叔还召集人手进山找水,出去一趟回来就改了主意要逃荒,太奇怪了。
梨花眨巴眼,“王家村啊,我不是与阿耶说过了吗?”
“你们在王家村还遇到啥事了?”
梨花戳了戳下巴,眼睛望向天,睫毛扑闪扑闪的,“村长爷质问王村长退亲的原因,王村长答不上来,村长爷又盯上了王家大房留下来的书,问王家大房的田地卖了没…”
她懵懵懂懂的说,“王村长说没卖,村长爷话也不说,拉着我就走,要我回家告诉阿奶收拾行李逃难。”
赵广安瞥向老村长方向,“定是你四爷爷发现了什么。”
梨花学他歪头,“什么?”
“谁知道呢?别看四爷爷头发白了,心里精着呢。”
梨花拍他马屁,“阿耶也精。”
赵广安摆手,“阿耶赶你四爷爷差远了。”
梨花好话不断,“阿耶年轻,四爷爷老了。”
赵广安大悦,忍不住捏她的脸,梨花笑嘻嘻的仰起头给他捏,见状,赵广安不舍得捏她了,手落在她头上,“头发乱了,找阿奶给你梳梳。”
“阿奶和四奶奶吵架呢。”梨花指着草丛边互相甩脸唾骂的两人,小脸皱成了一团,“我去会打扰她们的。”
赵广安失笑,“待会阿耶给你梳。”
地捯饬出来,凉席已经铺上了,老太太和妯娌带着儿媳妇们生火煮饭,让其他人赶紧睡一会儿。
梨花没有等赵广安梳头,趁他不注意,偷偷溜去找刘二了。
刘二夜间没赶车,这会儿正跟族里人搭茅厕。
茅坑已经挖出来了,树枝细细密密的围了一圈,刘二正抱着枯草往树枝缝里塞枯草。
“刘二叔。”梨花喊他。
刘二看到她,放下手里的枯草走了过来,“三娘子有事吩咐?”
“你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可疑人。”
“这就去。”
刘二拍拍衣服的灰就去了,梨花过去接他的活。枯草有些扎手,抱草时,她缩了下,下一刻,稳稳抱起一把。
族里人瞧见了,微惊,“三娘不怕疼?”
草扎着手背会刺痛,梨花细皮嫩肉的受得了?
梨花回答得干脆,“疼啊,但想到婶娘堂姐们能安心如厕,这点疼不算什么的。”
这话让在场的那人心软如泥,不怪赵广安疼这闺女,就这嘴巴甜得,隔谁家不喜欢啊?
赵家大房的堂伯道,“你歇着,我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