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人不安的望着那道踉跄的背影奔出院,脸上愈发惶恐。
梨花缩回手,露出老村长半惊半惧的眼。
老吴氏惊魂甫定,小声问他,“老村长,咱真要去京城?”
离村前一晚老头子忧心忡忡的提了句去京城的事,她舍不得那点地,直言死也要死在村里,老头子气得摔东西,后来不知他如何打算的,要她带着老大他们先来县里...
此刻想想,哄她来县里只是权宜之计,他还是想进京。
老村长耷着眼皮,眼神没有焦距,像丢魂一般。
见状,梨花替老村长回,“去,有件事你们怕是不知,王家大房进京求学是借口,他们实则逃荒去了。”
梨花站在凳子上,黑溜溜的目光打量着挨挨挤挤坐着的族人。
这些人,曾在荒年里真心待过她,也曾在窘迫的日子里打过她的主意,梨花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但要她心无芥蒂的对待每一个人,她做不到。
她问,“大家伙想走吗?”
众人面面相觑,以为她替老村长问的,迟疑不已,“都去京城了,村里的田地怎么办?”
有几家的田地今年休耕,旱灾对他们没造成多大的损失。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入冬后怕是赶不回来撒麦种的,那明年我们吃啥?”
“城门口发生的事大家伙也瞧见了,老丈栽赃污蔑咱们打劫无非是看咱们有粮,想用旁门左道的手段不劳而获,试问,老丈尚且如此,那年轻力壮的汉子会如何?”
“老丈误以为咱是西山村人,忌惮咱人多只敢找官差告状,换成牛高马大的汉子恐怕就是直接抢了。”
众人陷入了沉思。
梨花瞄向老村长,后者眨着眼以示肯定。
她拍拍手,拉回众人思绪,“不想北上逃荒的人请表态...”
刘二爬到麻袋上坐着,脸上汗像煮饭时升腾的水汽哒哒往下掉,“三娘子,咱们逃了,其他人怎么办?”
他口中的其他人不是别人,是他娘。
离家那日,他娘认定他媳妇偷拿了灶房的粮,骂骂咧咧将卧房翻了两遍后,搜走了他们所有值钱的东西,连老太太给媳妇的草鞋也没留给他们。
即使这样,他仍然放不下。
“我娘还在村里。”他纠起眉,心情复杂。
这时,好多人都惦记亲戚了,“是啊,我娘家人那边没收到消息呢。”
本以为进城来过好日子,周围亲戚谁都没说,哪晓得连顿饭还没吃上,就说又要北上。
一时之间,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我家四娘上个月刚生了个小姑娘,我们这一走,她婆家不得可劲欺负她啊?”没有娘家人撑腰,女儿在婆家的日子可想而知,族里老妇道,“要走你们走,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