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下午三点多,教室的地面微微凉,镀着一层金黄色的光。
“抱一个吧。”
“就是,都是同学,今天过后,都不知道哪天还能再见了。”
两句话一出,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就是”应和,而被围在中间的两位主角,一位是简歌。
她的身体好像出现了问题,此时眼前天旋地转,连带耳鸣声也不停,让她分不清耳边的声音是过往的记忆还是近在咫尺的眼前现场。
她试着用力摇了几下头,眼里终于出现了一瞬的画面,有个人张开了双臂正在向她靠近,就快要抱到她。
“抱一下吧,就当做是毕业告别。”另一位主角出声,他不是在征询简歌的意见,话里装出来的不舍让简歌没由来的恶心。
她不要、也不想和这个人拥抱,即便是荒唐的梦也不行!
“我不要!离我远点!”
简歌强忍着不舒服,从喉咙间挣扎出拒绝的话,这一下,将周围的起哄声都吓到安静。
林褚时尴尬地顿在她一步外,伸出的双手不知要抱还是不要,简歌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他。
她以前说话从来都是温声细语,性子柔软到任人拿捏,就算是他说对不起她,她也不会来追问对不起的原因。
她从来都是默默忍受。
“别装……别害羞啊,就抱一下,毕业了同学之间留个拥抱作纪念,这有什么的啊?”
林褚时脸皮厚地给自己找解释,把拒绝的理由都推给简歌,说是她女孩子害羞做作,很快就有人认同,附和了句:“林褚时和大家都拥抱了,又不是只和你一个,都这种时候了,就别放不开了。”
话音落下,又是片刻的安静,平常和简歌玩得好的女生也想为她说话,却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张嘴,任由简歌处于被“孤立”的位置。
“简歌,要不……抱一下吧?”这是简歌的前桌,前同桌,佳佳,她故作为难说了话,简歌忽然就停止了抱着头止疼的动作。
佳佳见状一喜,又指使林褚时说:“愣着干嘛,她同意了。”
林褚时听完脸上立刻露出了得逞的笑,大步一迈,手就已经环绕上简歌的肩头。
同学们见证拥抱的欢呼声来不及响起,就被简歌一盆冷水泼下,将快要热起来的氛围浇到凉透。
“我说了,别碰我。”
简歌的嗓音异常冷静,在接近烈夏的六月末,倒是比寒冬还要刺骨刮人脸皮。
可是林褚时却没有停下动作,手掌已然贴上她的后背。
温热感来袭,简歌身体猛然一僵,像是灌入水泥,叫她只能站在这里,等待林褚时的羞辱。
怎么在梦里,她还要受他主宰,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简歌垂下的脑袋被林褚时环在脖子上的手支撑起,将她藏着的眼睛一起暴露在众人眼前。
那里面,薄薄一层,似乎随时会破碎,然后向内散落,最后只会刺痛她自己,在心上留下拔不掉的刺,和不会愈合的疤。
她已经承受不来再被伤害多一次,不管是真是假。
简歌的手掌慢慢攥紧,将指尖没入掌心,她的嘴巴此时就在林褚时耳边。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像是枯木濒死,却不知从哪儿遇雨水,被上天垂怜着再见一次春,抽枝,发芽……
简歌抬起了手,在林褚时反应过来之前,狠狠地推向了他的腰。
林褚时吃痛,下意识松开手去捂住肚子,简歌脖子上的束缚就此消失,总算可以畅快地呼吸。
“你有病?”
林褚时愤怒着冲简歌质问,他根本不知道简歌哪来的力气,推得他真恨不得回手揍她。
可同学都在,打女生的事怎么都对他不划算,他只能叫骂两声吃下这个亏。
简歌可不理发疯的狗,她只管张大了嘴呼吸,一下又一下,像是心上重压骤然搬空,她好久都没感受过的松快,一口就上瘾。
林褚时也没说错。
他的话又重复印刻在她脑中,将简歌好不容易得来的如释重负搅得一干二净。
她又垂下了眼,情绪低到可怕。
“我是有病。”
这句话不知她是在和谁说,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告知林褚时。
所以,她有病,他能拿她怎么办?
连父母、朋友都拿她没办法,林褚时,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
/
简歌惊醒,以为是梦的反抗却不是做梦,而是几天前才发生过的事。
几天前,她重生到初中毕业那天,以为是噩梦般挥之不去的过去重演,只是这一次,亲手推开林褚时不再是明明做到又会再来一次逼她到屈从的梦魇。
她做到了,亲手推开林褚时,亲手将那层薄薄的东西打碎,只是这一次,是向外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