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正身，回道：“杜嫣愿以命担保。”
自知口头之言没有保障，杜嫣从袖中掏出今日拿到手的卖身契推至姜今渝面前：“杜嫣这条命是小姐给的，奴婢愿效犬马之力，只为您所用。”
姜今渝轻吐一口气，接过杜嫣的卖身契置于掌心，沉思片刻，说道：“卖身契只是暂时寄存我这里，事成之后我必原样归还。”
她不是信不过杜嫣，只是她要做的事是杀头的大罪，她想抓住一丝慰藉来给自己壮胆。
提起心中所虑，姜今渝白嫩的脸上微透着些许柔弱，为了孪姐幸福，她必须放手一搏。
“姐姐和顾大人寄情已久，若不是爹爹征战未归，怕是早就定了终身做了家人。今日圣上突然赐婚，要让姐姐嫁给淮南王的养子商世子。”
想起孪姐忧伤模样，姜今渝眉间染上神伤：“姐姐体弱，若是这般嫁了，定然承受不住，所以……”
言尽于此，姜今渝没有点破。
杜嫣闻言神色也犹疑了许多：“杜嫣无法反对，只想问小姐一句，您可曾想过自己的幸福？”
况且商世子是众人皆知的体弱，姜今渝嫁过去，很有可能就是守一辈子寡，杜嫣觉得不值当。
姜今渝心头一涩，偎着手臂斜趴在桌上：“想过，我想在京城有自己的铺子，我想在全大兖都开满属于我的分铺，我想做那金缠万贯的女富商，我不想只做个混世魔王。”
但比起家人，她的幸福显得空泛了太多。
姜今渝垂下眸子，淡淡说道：“爹爹宠我，娘亲纵我，姐姐什么好吃好喝的都要先让给我。如此，其实已经足够幸福。”
杜嫣为姜今渝的懂事感到酸楚，她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替姜今渝掰开背上这道枷锁。
一个旁人的逗趣评价，将她这些年的善举全部否定，就连和名满京城的姜今溪极为相似的容貌，都被世人所忽略。
杜嫣眼眶发热，握住姜今渝的双手心疼道：“小姐走什么样的路杜嫣就跟着走什么样的路。”
姜今渝沉默不语，脸埋进臂弯里悄然落下一行清泪。
杜嫣起身揽住姜今渝，将人轻轻护在怀里。
从见姜今渝第一面，杜嫣就知道，姜今渝是只天上飞的自由鸟，不该束缚在婚姻的笼子里，也不该困在这京城。
哪怕一时受困，她未来也能翱翔那蓝天，展翅高飞。
*
清晨一早，姜今渝带着杜嫣去见了高莺，说服高莺将府里半月后的婚嫁之事都交给杜嫣。
得知杜嫣之前所遇非良人，对杜嫣也心疼得紧，有了姜今渝从中转圜，高莺索性给了她们锻炼的机会。
赐婚一事无法更改，姜今溪日日待在房中以泪洗面，就连和顾裴书的书信往来都断了许久。
姜今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随着日子逼近，若不是有杜嫣出谋划策安抚她，只怕她也坚持不住。
苦苦熬过半月，距出嫁只剩一日。
姜今渝一大早就和杜嫣准备好所需物品，给顾裴书传了一封书信后，央求着拉着姜今溪出了门。
“姐姐，你这几天一直待在屋中，脸色都白了。趁着今日日头正好，我们去湖头走走。”
姜今溪身体弱，自赐了婚后心有忧思，身体亏损得厉害。
走了短短两步路便虚虚喘气：“阿絮，今日出门的话恐惹人非议，下次姐姐再陪你去可好？”
高莺走过来，听姜今溪所言，细长的指尖戳了一下姜今渝的脑袋，轻轻斥责道：“虽说是于理不合，但今日就带你姐姐好好去玩吧。柳儿无需过多担心，散散心看看风景也好。”
姜今溪明白高莺的意思，没再拒绝。
姜今渝得了准许，抱着姜今溪的手臂将头搭在她的肩上：“娘亲放心，我定不会叫姐姐受伤，会一直好好照顾姐姐的。”
高莺侧身抹了一下眼睛，哽咽道：“去吧，想好了就去玩，娘不拦着你们”。
看着姐妹两挽着胳膊出了门，高莺终是没忍住，悄悄落了泪。
杜嫣见状心中清明：“夫人，小姐不是有意瞒着您的。”
高莺叹了一声：“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心里是如何想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尤其姜今渝自小就是个闹腾性子，没心没肺地，长这么大，姜今渝乖乖待在家里的日子屈指可数。
可如今，为了这桩赐婚，愣是在家里守了半个月。
手心手背都是肉，选择谁高莺心里都不是滋味。
想起姜今渝之前说的话，杜嫣宽慰道：“小姐蕙质兰心，懂事独立，夫人无需为小姐担心。”
高莺眼尾发红，杜嫣的话几乎是直戳她的心窝。
“因着阿柳的身体，我这个做娘亲的本就对她亏欠颇多，如今竟要再弃她一次，叫我如何放心？”
杜嫣只能把姜今渝之前说的话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