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离京的第十天,皇帝昭告天下,许配叶国公嫡长女叶蓁于太子齐寻止为太子妃,婚期定在三年后太子行冠礼之后。消息一出朝野皆惊,众人议论纷纷。有为文太傅惋惜的,有说叶国公手眼通天的,还有的是等着看乐子的。
齐国幅员辽阔,自京城到西北的边疆要走上二十日,叶斐又是新出仕的小将,他的直属上司李维风李将军有意叫他在军中露个脸便叫他顺带把今年军中自京中拨下的粮草一并带去。叶斐护送着辎重走得更慢了。
叶蓁这次出来没带多少她在家里惯穿的衣裙,那些衣裳在边疆还是太扎眼了些,更别提在几乎都是糙汉子的军中。她此次出行越低调越好,只求不引人注意。她将头发高高束起做男子的发式,又穿了身洗的发白的棉布窄袖衣裳。
她的皮肤较那些整日风吹日晒的军中男儿来说有些过于白皙细嫩了,为不引人瞩目叶蓁等特意蹲守半路上,就等叶斐的车马过来,她二人准备了场戏给军中人瞧。
叶蓁特意半日没喝水,此时她的嘴唇已经干燥起皮,又饿着肚子走了大半天,日头晒得紧。叶蓁脸色苍白拄着树杈赶路,恰好在叶斐的车马出现在路口时昏倒在路边。
叶斐身边的副手许福眼尖,他遥遥的便瞧见一人倒在路边。“叶小将军,路边好像有人。”
叶斐心下知道这是叶蓁,但为防止出现破绽,他面上不动声色。他的眼睛因日光太强而轻微眯起,向叶蓁倒下的方向遥遥望去。“是有个人影,喊下边人都小心些,当心戒备。”叶斐吩咐道。
这副手许福是个命苦的,他三岁时父亲从军死在蛮夷的马蹄下,母亲受不了折磨疯了,家中一个能抚养他的大人都没有,他吃着百家饭颠沛流离长到了十岁。他听说从军能顿顿吃饱饭,就跟着同乡人前去从军。他从小吃不饱个子也不高,十岁了瞧起来跟个七八岁的小孩一样,招兵的人见他这个身高年岁想也不想便是拒绝。他为了来这耗尽了所有的粮食,一时接受不了打击便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他这一哭便叫叶国公听着了,叶国公看看瘦小穷困的他又想想家中锦衣玉食的孩子们,明明都是相似的年龄,这孩子却小小年纪受了太多委屈。叶国公心下不忍便叫军中先收着他,若是他想便跟着军中一并训练,只是先不入名册,姑且先做编外,他的俸禄便走叶国公自己的私账,待到他年岁到了是走是留自做决定。
许福命虽苦,他却是个极为乐观的,整日嘻嘻哈哈像个小太阳一般,军中众人皆十分喜欢他,有些年长的看他就想是看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待到许福年满十六便毅然决然从了军,他在军中长大,除了军中也没哪儿想去。并且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一直想着要为齐国抛头颅洒热血,要为叶国公尽一分绵薄之力。
得知叶国公的儿子叶斐还缺一个副手时,许福蹦高着争着抢着要来。叶斐手下一共有两个副手,另一人恰好也姓许,名为许真,他的性格便要沉稳很多。叶斐今日叫许福随行也是有这个考量在里的,许福人善心软,必会救起躺在路边装昏倒的叶蓁。若是许真在便是没这么容易了,他定要好好盘一下叶蓁的来历,少说也要盘算一下她的户籍。
伪造户籍可是大罪,叶蓁犯不着因为这等小事就把弄出来个自己的把柄。
离路边那人越来越近,叶斐抬手吩咐道:“保持戒备状态,车马放慢。”等到离叶蓁五十步远时叶斐直接翻身下马,许福也跟着他。“去看看。”叶斐就近找了棵树把马栓上。
许福快步走到叶蓁面前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
“喂!醒醒!”许福用手拍了拍叶蓁的脸,他生怕把人拍不醒,手下用了力气,叶蓁的脸都带了微红。见人仍旧不醒,他转身准备回马背上取来水袋用水浇她。叶斐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憋笑憋得辛苦。见许福转身去马边,叶斐轻声对叶蓁传音:“行啦,再装就过了。”
叶蓁此时脸上有些火辣辣的,她尴尬的眨眨眼睛半坐起身。此时拿水袋的许福也回来了,本来准备浇在她脑袋上的水现在直接给她喝了。叶蓁大口大口的喝着水,她喝到一半用着不大地道的江南口音问到:“有馒头吗?”
叶斐丢给她一个大饼:“馒头没有,只有饼子,凑合吃吧。”
叶蓁也不嫌弃,大口大口地咬着干巴巴的饼子,吃得干了就喝一大口水。她为了博得众人信任今天早上一口饭都没吃,肚子老早就饿扁了。许福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禁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他蹲在叶蓁身边,语气不自觉的便缓了下来:“嘿,你慢点吃,这别的不敢说啊,遇见了我们这饼子管够。”
叶蓁咽下口中的饼子,装做糊涂问到:“你们是卖饼子的吗?”
叶斐回头看了看自己带着的车马一阵无语。许福哈哈一乐,憨厚地摸了摸头发,笑道:“咱是当兵的。”
叶蓁便这么就混到了军中,她和许福说自己是个落魄的书生,倾尽家产进京赶考却不中,又遇见了歹人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骗走了。本想着瞧前面有人烟能做工换点饭吃,却不想因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