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玉荔和许末夏在这个家的关系仅限于见面打招呼的陌生人。宗玉荔刚刚嫁入许家的时候,许末夏也只是个奶娃,她也曾动过当好一个后妈的心思,不过毕竟中间还横亘着许末夏的亲生母亲,谈何容易。
许末夏虽然名义上还担着许家小姐的名头,吃穿不愁,但因着许安国对于秦苡夏难产去世的迁怒,老人家对于孙子的偏疼,许末夏在这个家的处境并不痛快。
这样的家庭氛围也早早养成了许末夏察言观色的功夫,活得谨小慎微,变得沉默寡言。好在在这个家里还有许致远为她撑腰,让她在这种重压下还有自己喘息的空间。
宗玉荔应下要求带许末夏去买两件衣服,自然也是对许安国表面功夫的应付。她把副卡扔给许末夏,让她自己选几样喜欢的东西,这样两方各得其所,互不生厌。
市中心新开的恒隆广场以一己之力把春城的商业中心从城西转到了城东。一楼入驻了许多国际的美妆品牌,这对于2003年的春城人民来说都是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儿。
秦苡夏作为多代绝学单传的调香师,既精通中国古典调香,又不拘泥于传统,汲取西方商业调香的精华。得益于此,许末夏从小便接收了不少母亲的“遗产”,在这些大牌香水进入中国之前,便有幸一览其风华。
香奈儿的门店就在一楼最显眼的位置,许末夏在门口驻足,屏息凝神,试图从多种化学香混合的复杂气团里找出她想要的那种味道。
“抱歉,这位小姐,我们这里需要预约进店。”妆容精致的香奈儿柜姐拦在了许末夏的面前。
许末夏的思绪被打断:“抱歉,我只是想要进去试一下香,需要从哪里预约呢?”
柜姐面露难色,哪里有什么预约机制,只不过她见眼前是个小孩,不想让她浪费自己的一次接待机会罢了。
“算了,你进来吧,你进来不要乱摸乱碰,我们的东西都是很贵的,打碎了要照价赔偿的。”柜姐不情不愿地请许末夏进店,只能说她这看人下菜碟的功夫还没练到家,许末夏身上最简单的衬衣都能换这里好几瓶的香水了。
许末夏对眼前琳琅满目的陈列并不感兴趣,直奔香水柜台,摆在展台最显眼地方的是纪念复刻版香奈儿五号。
“您好,可以帮我试一下这款香水吗?”许末夏转头征询导购的同意。
导购回头向同事咕囊,像是在抱怨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小姑娘放进来。
柜姐斜睨着许末夏,充满了不信任:“这瓶香水很贵的,你确定要买吗?”
“不买就不能试香吗?我记得香奈儿没有这个规定吧。”许末夏没有直接回答柜姐的问题,虽然她确实会买这瓶香水。
“算了,看你是个学生,给你试试吧,这可是香奈儿最经典的香水配方。”从柜姐匮乏的词汇来看,她对这款香水显然不了解。
柜姐粗鲁地打开瓶盖往许末夏的袖口喷了一喷,许末夏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很多香水都带有颜色,不能与织物直接接触,不然会留下香水印迹。
“你们这边没有试香纸吗?直接喷在客户衣物上显然不合规。”许末夏语气冷淡听在柜姐的耳朵里像是找茬挑刺。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我好心给你试香,你反而来怪我。”
这边的争吵很快吸引来了店长:“抱歉,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许末夏微笑:“没事,帮我拿一瓶50ml的包起来,但是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加强培训,这类花香调香水是不能直接接触衣物的。”
显然店长要比刚刚那位柜姐有眼色多了,认出来了许末夏身上的穿搭不凡:“抱歉,这位小姐,这是我们的培训失误,您的衣物损失,会由我们来负责。”
许末夏无意为难,知道如果真的追究下去,自己的一件衬衣可能是柜姐半个月的工资:“不用了,帮我拿一些试香纸来吧。”
趁着店员包装的功夫,许末夏开始仔细分辨眼前的香气,老实说她有点失望。全新复刻版的香奈儿五号虽比母亲香盒里的典藏版香气更为浓郁,却少了两分香韵。更为浓厚的醛香调传递出来的是让人微微眩晕的感觉,母亲笔记里奉为天书的西方调香技术也不过如此。
许末夏刷卡买单,拎着香水准备随便买两件衣服应付应付。路过一家运动店铺,门前的模特穿着一件白色的篮球衣,她脑海里不自然地浮现起迟之遇在球场上打球的样子。
因为春城的海拔偏高,长时间的日照让迟之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有一种柏油的光泽感。书生的儒雅和体育生的侵略感原本是两种割裂的气质却在迟之遇的身上很好的融合。
“这件衣服穿在迟之遇身上一定很合适。”这个想法第一时间钻进了许末夏的脑袋里,倏地脸蛋开始发热。
不过在做了半天内心挣扎后她还是走进了店铺,内心自我建设是来给许致远这小子挑衣服。
服务员的热情与刚刚香奈儿的柜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