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座已经有些历史的七孔廊桥,车停在对面的树影下,风吹的桥边的几丛竹子沙沙作响。
桥下水在微风里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将桥下一前一后的影子打碎。
戚浔紧了紧相握着的手,放慢了脚步,等她和自己并肩。
湖水倒映进她好看的眸子,连带着天上的那轮弯弯的月亮,也装进了清亮的眼睛里。
江雅的眼睛生的好看极了,又因为不说话,所有情绪表达都写在脸上,灵动的眼睛就成了她心境的载体,成了他窥探她的窗户。
此时这双眼睛里包了一汪水,要下不下,上扬的眼角泛红,羽扇般的睫毛微微颤动。
戚浔凝视着她的眼睛,女孩装着月亮的瞳孔里还有他的身影,忽然左右转动了一下,两滴清泪沿着脸颊流下,鼻头也瞬间变红。
江雅在男人看向自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哭什么,心里觉得自己矫情。
滚落的泪掉在戚浔将要抬起的手臂上,他被烫了一个洞,手顿在半空中,叹了口气,又继续抚上江雅的脸,替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
他这个男朋友做的未免太不称职。
事情因他而起,受委屈的却是江雅。
戚浔把人搂到怀里,抚上她单薄的背。
江雅在他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很微小的动作,却还是被男人察觉。
“都怪我。”
怪我没有护好你。
语气温柔有余,还带着歉意和心疼,表情却是鲜少浮现出的冷漠肃杀。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他宛如心被冰锥凿开了一个裂口。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事情由他而起,也要由他而终。
怀里的女孩边哭边摇头,眼泪越来越多,蹭湿了他的灰色上衣。
江雅不抬头,脑子里很混乱,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棉质衣料贴在脸上的柔软。
廊桥上,挺拔清隽的的身影把女孩笼罩其中,一只手动作温柔的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脊背,似舔舐安抚受伤的小兽。
戚浔拉着她回到车里,车里的灯自动亮起,车装的大屏也亮了起来。
戚浔想到今天听到青大的新闻时,不由自主就担心起江雅。
当时的震惊和自责尚存于心,他又开始懊恼自己的疏忽。
身体才落到位子上,江雅就蹭过来抱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到他身上。
戚浔一边关门,一边用手扶着她的头,女孩的丸子头已经揉的有些散开了,歪到一边。
他想到那次在讲座上,她扎着粉色的发圈,丸子头一开始也是歪到一边,摇摇欲坠,等他再抬头时,又正了回来。
戚浔笨手笨脚的帮她解开,又按照原来的发型扎了回去,这才腾出手来捧起江雅的脸,把车里的灯调亮了一点,看着她,
眼泪已经干了,只有眼角还微红。
“别难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拇指拂过她的泪痕。
临危不乱,不卑不亢,他的女孩很好很勇敢。
“你只是个势单力薄的女孩子,烂的是他们,你怎么承担的了。”
江雅伏在他胸口,积攒的情绪得以破防,只剩下抽泣。
或许是这样吧!
这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她太清楚成年人的规则了,戚浔今天不来,其实也能草草收场,毕竟舆论的力量已经势不可挡了。
在面对那些人的时候,她远不如自己想象的勇敢,但骨子里又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
戚浔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比谁都了解这些事会带给当事人多大的打击,有时候甚至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世界,甚至他接诊过的患者里,有人最后选择了放弃生命。
抱着江雅的双臂收缩用力,把人搂的更紧。
一想到这一层,他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今晚回去好好睡个觉,什么都不要想,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他望着她。
“带你去见我朋友。”
江雅思考了一下,轻点头答应。
戚浔知道,今早就算他不来,就事态现在的发展来看,江雅她们也能解决。
迫于舆论的压力,学校和警方都会给出一个足以服众的结果。
而迫于沈家的压力,事情会解决的更完美,更迅速。
江雅很难受,一方面因为那些污蔑,另一方面又实在无力,像她这样孑然一身的人,已经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来保护自己了,但像她这样的人,又凭什么学别人孤注一掷。
她抓着戚浔的衣角,紧紧的,没过几秒又兀自松开了,坚定又浮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但稻草漂在水上,所以只敢抓一会。
别人的稻草救不了命,自己做浮木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