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之间,一晃三日过去。
张淮不知如何打发了那个商人,反正是没再来过了,但他却上了门,身后跟着一大堆工人,还拿着一张字据,上面赫然写着谷父拖欠他们的工钱,三月月供,总计一百两银子。
本以为要闹好大一番,结果谷映一脸平静地接过单子,“既然有字据在,我便会一分不少的付,但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我谷家的纺工。”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沸腾,
“你这是过河拆桥吗?”
“解雇我们,你这是要我们的命吗?”
“……”
[闹啊,闹得越大越好。]张淮环抱着手臂,事不关己般站在最后。
谷映收回视线,正欲转身,只觉眼冒金星,恍惚之间,耳鸣更甚。
眼前众人,三言两语,谷映只觉得脑袋疼。
闹剧以谷映挨了一棍结束,打人者一时慌乱,棍子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谷映稳了稳心神,却还和没事人一样,摆摆手,先行离去。
后脑勺传来温热的触感,吉婶煮了个鸡蛋。
谷映叹了口气,“都是些不知实情的可怜人罢了。”
左不过是被张淮当枪使,再说了,她也没什么大问题,也就算了。
谷映依旧忙碌着自己的豆染。
和稀泥,涂抹封窑,让石灰石在里面充分反应,而后等待的这一段时间,谷映都在认认真真的制版。
要说如何留住顾客,当务之急便是迎合顾客的心理。
闲暇之余,她随意地坐在布料商贩摊子的石阶旁,随机挑选一个欲买布料的女子,抓住对视的机会,听取她心中的想法。
[这布料好是好,但未免过于普通了]
[这花纹也不行,也太小家子气了]
[怎么每日都是这些图案]
[……]
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女子,小铺的老板也不由得心生怨念,[这年头的生意未免也太不好做了]
谷映但笑不语,看着纸上零零散散的笔记,心里略微有了底气。
这几日她大大小小地记录了一些,大致列出几点,又全身心的投入在图案之中。
图案少?那便增加制版样式。
款式过于单一?那便融合创新。
……
不论白天昼夜,一方书桌,一卷书纸,她手握炭笔,三两下勾勒,些许点缀,图案鲜活跃然纸上。
不知修改了几次,她的眉心终于松散开来,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拿着一把小刻刀,沿着制好的图案,不敢有一丝懈怠的慢慢描绘。
沿着线条,抠出图案,然后以此为模板,再复刻排列整齐,为满版。
待窑内热气散尽,又是三日过去,也到了开窑的日子。
谷映破开表面的泥土,用木板夹出藏在窑内的石灰,它们一改最原始的淡灰色,通体灰白。
她端详片刻,拿起它们便往碾槽走去。
碾轮前后滚动,待到碎石碾碎为灰,也便成为了石灰。
现代大多数都是使用工具进行粉末的研制,这倒还是谷映第一次尝试古人的技艺。
日头正盛,她随意擦拭了额角的汗,撸起袖子,不等半刻停息,复又去石磨上磨制黄豆粉。
黄豆粉与石灰粉相融合,搅拌均匀加入些许清水,呈面糊状,浆也就调好了。
万事俱备,接下来,也就是最为重要的——熨布。
谷家还尚存众多的布料,制作精美,倒也无需谷映特地准备。
取一块灰烬,放入铁制的熨斗中,也就是古时候的熨布方法。
谷映大手一挥,直接在院子里铺了一个大木桌,重复着动作,一丝不苟的把布料全部熨平整之后,再把版纸放于布料之上,用刚调好的
浆在表层涂抹均匀,这就是印花。
撕下版纸,留下刚才的图案,浆凝结布料至上,经过晾晒,待风干之后,再经过反复多次浸染,最后再清水中漂洗去浆。
非遗技艺,为传承,化腐朽为神奇。
目之所见,是一块蓝白相间,别具风格的豆染布料。
图案或花朵、或动物,风格或清新、或成熟,图案栩栩如生,印入眼帘。
所有工艺,纷繁复杂,不多不少,刚好七日。
——
是以,长乐红火,万象更新之时。
招财进宝,宜开张大吉。
谷映怀抱着去镇上颇具声望的先生那儿求的笔墨,还小心翼翼的框了个边,搭着椅子,换下了门前“谷家布坊”的牌匾。
“谷家豆染”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瞬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顶着“谷家”的招牌,本就有一定的吸引力,却又打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