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清道人心念电转间,便开口道:“最后一道题,你若有独特见解,我便收你。”
“假若日下朝廷内忧外患,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起义不断,匪贼横行,现有一小城,名曰长南郡,该郡百姓苦不堪言,若你是这一地方父母官员,你该如何保治下百姓食能果腹,衣能暖身?”
这也是近来归清道人的困惑。
她游历四方,眼中所见皆是饿殍,脚步丈量皆是苦难。
但皇帝昏庸,朝廷无能,她已经上书数道,希望她的所见所闻能抵达天听。
可是多年来并无任何音信,这些陈情书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今日也不知为何,今日她竟向一无知女童寻求答案。
罢了,她就不该问。
还不待她再次开口,面前女童声音清越:“若我是这的长官,我救不了他们!”
果然,归清道人内心轻叹,正要开口,只听沉少龄又道。
“我前些日子才学过攘外必先安内,我认为这句话没错,但如果‘内’本身出问题了呢?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先清理这‘内’出现的问题,百姓已经苦不堪言说明他们头上的长官们出现了问题,那唯一的办法便是解决他们。”
“但如果是这个国家出现了问题,那我们必须狠狠的割掉那块毒瘤,重新建立起新的国家,给百姓新的希望!这才是觉得问题的根本!”
一席话掷地有声。
杨平顺已经惊得坐不住,面色惊惶。
他朝外看去,还好没人。
又看向同样惊讶的归清道人。
只觉得这块土地仿佛有火烧,他惊慌的想要赶紧离开,多年为官的沉着镇定都快稳不住了。
“杨姝!以后这话不许再说!”
他狠狠斥责沉少龄。
沉少龄有些无辜,她说错了吗?
归清道人只觉得眼前迷雾仿佛被拨开一角,但这一角的窥探便令她遍体生寒,不敢再想。
可是又怎能不去想。
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土地,她甚至用脚丈量过这块地方。
她能吗?
只觉得浑身血液沸腾,一边可能是粉身碎骨,一边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将目光放到了眼前这个文武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脸上。
突然笑出了声:“你,很好!”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师傅!”
……
杨平顺带着沉少龄坐上回去的马车。
沉少龄回去的时候倒是老实多了,只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沉静思索着。
杨平顺看向这个侄女,一时间心底复杂的很。
他开口:“姝姐儿,今日所说过的话,从今往后不许再提!”
沉少龄敛眉,思考了会才道:“是因为今日所说太过敏感了吗?”
她虽对目前的世界状况不是很了解,但仔细想想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允许有这样的反动分子存在。
且今日听归清道人所问,她大概也能稍微推断出目前的这个社会状况可能真如归清道人所说,内忧外患,战乱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杨平顺点头:“总之,今天这些话绝对不能再对任何人说,这也是保护我们……”
最后一句话声音低沉,仿佛呢喃,要不是沉少龄超3S的精神力,否则都听不见。
沉少龄沉默。
一路无话。
三日后,杨平顺再次携沉少龄正式上门拜师。
归清道人本要继续游历,但收了个徒弟,便决定在洛阳定居几年。
至于沉少龄,应自家师傅要求,要住在师傅家中,方便归清道人授课,所以才多给了三日休整时间。
自此,沉少龄开始迅速融入这个世界。
一月后,杨家老夫人五十大寿。
归清道人便给沉少龄放了个假。
她在前一天便早早的被大夫人的马车接了回去。
老夫人再次见到沉少龄时,连连赞叹:“这师傅果真拜的好,你们快看看,我们的姝姐儿变化多大呀……”
众人也连连称是。
沉少龄也在心里暗暗说道,那当然,这段时间,师傅先从《万字经》,再到如今的《史传》,从认字,到理解古文学,与此同时,还要练武锻炼身体,她几乎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连团子都被她的作息搞得每日没精打采的。
团子是依靠着她的精神力,她超强的精神力都萎靡不振,更何况团子了。
只是她发现,归清道人好似极擅古史,各种历史人物、故事信手拈来,还略有武艺在身。
用她的话说,读史可以使人明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史正人可以明得失。
为此,归清道人给她上了许多史学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