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少龄虽然不解,但还是跟着金满山的脚步走到了滑石寨前面的演武台。
因为一下子多了七百人,滑石寨后方的生活区根本留不下这么多人,舟施宴干脆让人先在演武台搭了许多茅屋。
虽然是夏天的尾巴,不过夜里还是燥热的。
沉少龄疑惑:“泽臣带我来看什么?”
金满山转头看向沉少龄:“主公,您还记得咱们刚遇见的时候吗?那时候您和阿宴一起,给我们就是这样搭了棚子……”
沉少龄眉眼含笑:“对,我们后来遇见其他流民,你也跟我们一起搭棚子,一起打猎呢。”
见沉少龄心绪好了些,金满山才正色道:“主公,泽臣从未觉得自己跟错了主公,主公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
“可是,今日我做的不够好。”
金满山朝沉少龄微微摇头:“不,主公,您做得很好,泽臣从不后悔追随您,您跟我来。”
说着,金满山带着沉少龄往演武台上走。
有大夫正在给伤患包扎,沉少龄看过去,不是之前那个山羊胡,可能是后来宋延业处理了吧,她暗想。
金满山脚步不停,带着她进了一间毫不起眼的茅草屋。
“民兄可好些了?”
只见金满山朝着躺在干草铺就的床上问候道。
是个胡子拉碴的青年,肩头有伤,已经用布缠上了,面色发白,显然是疼得不轻,但是他眼睛里有光。
青年朝金满山微笑:“好多了,金大哥,这位是?”
金满山向那位青年介绍:“这位是我的主公,沉少龄。”
又向沉少龄介绍:“主公,他叫赵民,是跟随阿宴从并州来的。”
沉少龄了然。
她朝那位青年微笑点头:“你好,身体怎么样?大夫来过了吗?”
却不妨那青年挣扎着要起身:“原来您就是沉少龄,宴头说了,您才是老大!见过老大。”
沉少龄连忙阻止:“不必起身,好好躺着说话就行。”
赵民原本发白的脸色,因为激动染上了薄红:“老大,我好多了,大夫说养养就能好,能见着您我真是太高兴了……”
三人一番寒暄后,沉少陵与金满山才走出去。
金满山这才向沉少龄交代:“主公,赵民是原来并州州府从周围村落强制征丁来的。”
“他家境贫寒,只有一个年迈的祖母,连田地都没有,全靠赵民平日里给地主家做长工挣些吃饭钱。”
沉少陵沉默,她好像才从书中走出来,了解到现实里的百姓。
金满山继续道:“地主家多克扣,给他的工钱仅仅只够两人粮食花用,后来,并州征兵,征兵多是服役,更何况这是强制征兵,州府也没给银钱,他自己都吃不饱,却还省着点自己那一点口粮,只想着带回去给自己祖母。”
“再后来,阿宴在并州招人的时候,承诺日后按月发晌银,管吃住,绝对吃饱,从那时起,这孩子就死心塌地了。”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
沉少龄艰涩开口:“泽臣带我来,是为了让我知道民生艰难?百姓痛苦吗?”
金满山却摇头,然后才正色道:“我知主公一心为民,一路走来所见不比眼前更加绝望,但今日让主公来看,是想让主公明白,有时候,人命固然可贵,但总得有人去赢来和平吧?只有和平,才会有幸福,但和平最珍贵,得来也最不易,有时候,甚至要流血、要牺牲。”
沉少龄眼前迷雾一散,仿佛醍醐灌顶。
是她一叶障目了。
她一直希望能够所有百姓都能活下来,希望不会有人生活困苦,可这些最基本的要求却有着最艰难又最珍贵的底线——和平。
和平稳固才能缔造幸福,才能再不会有人牺牲。
可是和平却又需要有人牺牲,因为斗争需要流血。
斗争?
她灵光一闪。
抬眼望向金满山,金满山却含笑望着她。
沉少龄拉住金满山,快步往回走:“走,我们回去说。”
一路上,沉少龄脑子里想了太多。
进了白虎堂,在脑海里吩咐:“团子,做好防护。”
然后她就急不可耐的双手握住金满山的胳膊:“泽臣!我想给天下百姓一个盛世和平!”
“还请泽臣助我!”
仿佛早就料到沉少龄会如此说,金满山双目含笑,然后反手握住沉少龄的胳膊,轻轻拍了拍,随后弯腰揖手:“泽臣愿誓死追随主公!”
沉少龄讶异:“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金满山随后起身站直身体,轻轻笑道:“主公心胸宽广,又仁爱百姓,必定是潜龙在渊,有鸿鹄之志,泽臣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先前主公并未有此想法,如今,时机已然成熟。”
沉少龄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