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向文学习不错,学校里正准备试验新的教学方式,开拓创新,为这些排名靠前的学生提供课后指导。名额有限,竞争算是比较激烈,所以向文能考进去,是个很争气的事。
婶婶特意为她做了一桌好菜庆祝,“文文就是聪明啊,不像张复,就知道玩。”
“婶婶……”向文有些局促不安,怯懦懦地,“学校那边需要交指导费。”
婶婶手中的筷子停了一瞬,神情也有一瞬的尴尬,安慰着,“嗨,这有啥的,婶婶有钱,你就放心念书昂。”
向文眼眶渐渐湿润,她大概猜出家里的经济状况,婶婶能这样说,她是很感激的。
可婶婶自觉有些招架不住,当初脑袋一热的时候,只想着一口饭一双筷子而已。没想着现在人们都重视教育文化,各种学习费用接踵而来,越来越贵,尤其当下是两个孩子,更让她捉襟见肘。
指导费交了一个月,每天张复先回家吃饭,向文没时间回去做,便在外面买东西吃,这样一来,婶婶白天工作,晚上家务,还攒不下钱,吃紧得很,实在身心俱疲。
这天,知道学校放假,婶婶提前做了点菜,等着孩子们。
张复跟向文是一起回来的,一个摆碗筷,一个盛饭。张复看躺在沙发上的妈妈,“吃饭了。”
“不吃了儿子,妈没胃口,你们吃吧。”婶婶脸色不太好,似有病态。
“婶婶不舒服吗?”
“累啊,又要挣钱又要养家的,你们是不知道,这一天天的,没闲着过……”说着说着声音渐小,眼睛微闭,张复凑近看,似是睡着了。
向文看着沙发上疲惫的婶婶,坐立不安,心中满是歉意。
张复找了个毯子盖过去,见向文半天不动筷,“她总这样,跟你没关系,吃你的。”
次日,向文便早早回家,扫地、拖地、倒垃圾、做了几道菜,脸盆里泡着几双袜子,向文挽起袖子开始搓洗。
不一会儿,张复回来了,见她正蹲在地上干着什么,凑近一看,是他那黑黝黝的袜子们。
他摸摸鼻头,有些心虚,青春期的男孩,袜子上的味道很独特,“不上课在这儿干什么?献殷勤呢?”
“我申请退课了,剩下的钱,老师说明天给我。”
“你有毛病?”张复气得往她脑顶上重重一拍,“我家没钱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你上不上课都没钱。”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张复见不惯这副窝囊样子,“我妈就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哪能埋怨你?心理素质差成这样,以后有的苦吃。”
见她不说话,一直搓着手里的袜子,指尖泡的发白,心里有些不忍再呛她,“爱怎样怎样吧。”
婶婶回来听说了此事,心里头很不对味儿,“婶婶不是说了有钱,干嘛不上了呢?”
“婶婶,我是觉得那个课对我不大有意义,很多东西课上都学过,咱没必要浪费钱。”
话说的很体面,但三人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可话至此,婶婶也有了台阶下,这事儿便不了了之。
向文不上课后,回家便跟着张复一道走,几个熟识的同学看见两人,不怀好意地吹了吹口哨。
“有毛病?”张复踢了颗石子过去,心里却藏着开心。
“要不我下次自己走吧,我走快点还能早点做饭。”
张复看着她真挚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你脑子有泡!”
晚饭还是婶婶做的,张复其实说得不算错,虽然不上实验课了,婶婶轻松了几天,但身体仍觉得疲惫,回家后时常喊累喊辛苦,腰酸背痛便是家常便饭,看着可怜。
“累了就别做饭了,我们偶尔出去下下馆子,或者凑合凑合都行。”张复向妈妈建议着。
“下馆子不要钱啊,你不吃文文也要吃的,不做饭怎么省钱。”
“那就别刷碗了,你不是累么?”张复吃着最后一口米饭,正想起身收拾碗筷。
婶婶腰正疼着,随口回了句,“我不刷,文文刷,她今天又没干活,应该的……”
向文身体怔了怔,婶婶也突然闭了口,发觉这话说的似乎不对。
“对,正好我吃撑了活动活动,婶婶做的饭太好吃了。”
复而立马起身收拾,利落地端着碗筷回厨房。
张复带着埋怨的意味看了眼妈妈,“你这嘴啊。”
至此,向文便开始跟这个家渐渐生分起来了。
当然,她并没有生气、埋怨或是委屈,她依旧很感激婶婶,没有婶婶她现在都不知何处去,哪能这样没良心。
只是她觉得,不能再事事都麻烦人家,吃穿住行还是力所能及的节省比较好。一家人吃饭,买菜买肉都是支出,而她又不能次次都早回家做饭,出钱出力都有困难,索性一日三餐就不在家吃了。她算了算饭卡的钱,将一份午饭钱拆成三份,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