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东说的很温和,但是奈何张先刚才那剂猛药太狠,学生们还没缓过劲来。
不过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于东跟张先的话会一直伴随着他们,拉扯着他们,让他们在两种境界中反复横跳。
他们也会在这不断的拉扯中,持续成长。
人本身就是个矛盾体,也是个游离体。
再积极的人也有消极的时候,再冷漠的人也有动情的时候。
如果他们坚信张先的话,以超人的态度观察世界,与他们对抗的将会是他们自身油然生出的人类普遍情感。
如果他们追求于东所说的,让自己感同身受,与别人共情,那么与他们对抗的将会是课本上所学的那些技巧。
毕飞雨作为政治辅导员,没跟他们聊什么专业相关的东西。他先跟他们闲扯了句,等他们心情放松之后,又说了几个笑话,才算是把他们从张先的“恐吓”中救出来。
其实相对于现在的恐吓,后期的枯燥学习才更加可怕。
金艺戏创班的课程是沿袭中戏的,但是却被张先改了很多,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前期加入了大量的散文训练。
这些散文训练会让他们受尽折磨,他们的学长学姐,戏创的第一届学生,之前差点就集体崩溃了。
一开始看到张先加入大量散文训练的时候,于东跟毕飞雨也在猜测,这些散文训练是不是为了他们两个设计的。
后来才知道,这些散文训练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张先在来金艺之前,就跟吴常新约定好了,允许他实验自己的教学方法。
他认为中戏的理论是丰富深厚的,但是教学经验的总结与体系的建构并不完善。
所以他想用自己在中戏学到的理论和自己总结的那些经验,建构出一套完备的教学体系来,这样的教学实验在中戏未必能够顺利实行。后来吴常新找到他,许他可以在金艺施展自己的教学计划,他才同意过来。
在张先的教学体系中,散文训练占非常重要的位置。
散文训练的目的是加强学生对于生活的感知和认识,让他们能够用心观察和审视,这样才能看到很多日常看不见的细节。
这一点,于东跟毕飞雨都非常认同。
在写之前,他们从小学开始就经历了大量的散文训练。
于东小时候,一周至少要写四篇日记。
一开始写日记的时候,也就只是记录日期、天气,再说说心情。或者像是记账一样把自己一天所干的事情罗列出来,比如早晨吃了包子,中午吃了红烧肉……
后来对自己要求高了,开始写一些随笔。
写随笔最能锻炼人,就像是股票经理人复盘股票一样,回头去看,才能发现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大到一个人,小到一个蚂蚁,即便是匆匆一瞥,也能在随笔里面大书特书。
有些学生,总觉得日常平淡,无甚可写,所以下笔难如登天。
但恰恰如此,才要用力去写。
久而久之才能锻造出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有些人觉得既然没什么可写的却非要写那不是无病呻吟么?
但事实上,这不叫无病呻吟,而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还有些学生,一拿起笔就想写出惊天动地的故事,却不知他们连生活中的一杯茶,一碗水都写不好,又怎么把惊天动地的故事呈现出来。
……
见面会结束之后,于东、张先和毕飞雨三人并肩朝教学楼外面走。
于东看着张先,笑道:“老张,你对学生们太过严厉了一点,刚刚从中学进入大学,很多学生尚未适应,你这当头棒喝,他们未必能够承受得了。”
“如果这都承受不了,那他们大可不必来这个专业。他们最终要向大众呈现作品,届时所受到的棒喝远比今天更强。现在他们刚刚踏入本专业,尚有退路,到那个时候,可再没有退路给他们了。”张先笑了笑:“再说,你不是安慰了他们么?”
毕飞雨点头,“我同意老张这个说法,大浪淘沙,最终坚持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人才。”
“哈哈,其实我现在更坚定咱们三个能将金艺的戏剧系给办起来了。”张先笑道。
“何出此言?”毕飞雨问。
“因为咱们三个的配合天衣无缝,你没看刚才学生们既被震撼了,又充满了向往么?再说了,有你们两个吉祥物在,教学阻力会小很多。”
毕飞雨眼睛一瞪,抓着张先胳膊,“哎,我说老张,敢情在你眼里,我们两个就是吉祥物啊。”
张先吃痛,忙道,“夸赞,夸赞,这是完完全全的夸赞。”
……
方涛站在金艺门口,脸上泛着笑容,等了一个多月,他终于得偿所愿,能够正式进入金艺,参加黄瓜园科幻协会的活动了。
看着金艺的大门,方涛暗暗握拳,他下定决定,一定要在协会里成一番大事。
“哎,我说学弟,你在那杵着干什么,赶快过来登记呀。”
方涛回过神,看到金陵大学分会的会长朝他招手,笑眯眯地跑了过去:“来了,学长。”
他考上了金陵大学,一进学校他就加入了黄瓜园科幻协会金陵大学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