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华正想骂出的话被梗在咽喉处,他胡子抖了两下,手指在空里哆哆嗦嗦点了点,闷声道:“长喜,差人送我回府,被时护卫一路提着跑来,老头我腿都快断了。”
长喜憋着笑,坦言道:“程太医放心,老奴一早便安排好轿子在门外候着,自会将大人送至程府。”
“那边走吧。”
“好嘞,程大人这边走,刚好老奴还想问问这煎药可有何特殊注意的。”
“和一般药熬煮办法相同。”
“苏公子身子之后需要怎样调理。”
“切忌生冷,多食些温补的食材,慢慢调养。”
....
随着两人越走越远,谈话声逐渐淡了下来。
时影在原地踌躇一瞬,也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李鸿煊二人,烛光闪烁,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应的更加立体,五官分明、英挺剑眉。
他垂着眼帘,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修长的指节,抚平她蹙着的眉心,划过她白皙的脸颊,轻按下发白的唇瓣,又一路滑到她脆弱修长的脖颈。
指尖微动,指腹在皮肤上慢慢碾压,刮过下颌,恰好停到她的咽喉处,静止不动。
脉搏的跳动透过指尖清晰的传递到他的心底,李鸿煊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神色晦暗不明,漆黑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一头狡黠的狐狸,正算计着什么。
苏雨安轻哼一声,再被窝里翻了个身,似是觉得脖颈有些痒,她伸手挠了挠,顺路将脖子上的挂件直接抱进怀里,娴熟的床上扭了扭,再次陷入沉睡。
李鸿煊就默默的坐在一旁,由着她任意翻动,两人一睡一坐,就这么伴着烛光,岁月静好。
“嘎吱...”
长喜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今日心底早已惊了又惊,他此刻竟觉得并无不妥,内心一片平静。
他低声凑上前:“主子,药好了,快让苏公子服下。”
李鸿煊朝空中点了下头。
长喜心下明了,将座椅搬至床边,放下药和蜜饯,轻手轻脚离开。
门再次关上。
李鸿煊手臂用力,未能抽出,只觉得手上的力道更重。
他轻叹口气,借着手臂上的力道,向内又伸了些,直接握住那抹纤细而柔软的柳腰,双手用力,直接将人提起抱在了怀里。
她的脖颈软弱无力,直接靠到他的肩上,滚烫的朱唇擦过他的肌肤。
李鸿煊喉结滚动。
他将人又朝上提起了两分,手臂从她腰上转移到肩上,稳住身形,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药匙,往她嘴里喂。
似是觉得药苦,怀里的人开始扭动身子,脑袋在肩上蹭来蹭去,传达着某种抗议的情绪。
药碗快维持不住平静。
李鸿煊眉心微拧,右手把药碗拿过,放回凳上,抬手将埋在肩上的脸翻了出来。
“苏安..”他轻声叫道。
怀里的人默不作声,浑然不知发生什么,睡的香甜。
李鸿煊沉着眸子盯着药碗,心里犯难。他试图捏住她的下颚,换来的是更为烦躁的挣扎。
“睡着倒是胆子挺大。”
他再次将人板正,嗓音大了些:“醒醒,把药喝了。”
温软的手臂这次直接攀上他的腰腹,主动投怀送抱一般将自己搂的紧实,肌肤相贴,李鸿煊甚至能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热意,心底跟着发烫。
他心底一颤,呼吸上下起伏,眼底积压的眸光愈发幽深。
“娘...”
略有些娇憨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带着滚烫的热意拂过他的肌肤,激起一片涟漪。
李鸿煊心底的旖旎却顿时消散许多,他垂着眸子看着怀里的人哽咽着低哼,甚至在梦中都流出了泪。
她到底有多少事藏在心里,她该有多伤心,平日一个人又是如何支撑自己。
指尖挑起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李鸿煊手下轻柔的将那缕发丝挽到她的耳后,指腹揉捏着软嫩的耳垂。
蓦地,苏雨安似是觉得不适,她伸手去挥动,红唇跟着张开,想要说些什么。
李鸿煊趁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端起碗直接全给她灌进了嘴里。
“咳咳...咳...”
药物一股脑涌进,苦涩瞬间蔓延至整个口腔,连心里都跟着发涩,苏雨安硬生生从梦中被逼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半睁着眸子,泪水氤氲,头上犹如顶着千斤重担,昏昏沉沉,她柳眉微拧,沙哑着声音,疑惑道:“李鸿煊,你是想要杀了我吗?”
口里的酸涩味一直无法散去,苏雨安眉头皱的更紧。正欲再开口,唇边凑上来个蜜枣,唇瓣微张,一口咬紧嘴里。
蜜枣的香甜顷刻冲淡了原本的酸苦,紧皱的眉心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