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走,那群奴才里领头的那个极为来事,忙冲后面两个提着灯的奴才道:“这条路这样黑,你们俩,快为公主照亮,好生送公主回宫。”
夜风又拂起,前头两名奴才掌着灯,沁儿与流光护着梁知意匆匆赶回了念清宫。
念清宫内时时刻刻灯火通明,干净整洁,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与隐轩形成鲜明对比。
宫外极冷,宫内却又温暖无比,梁知意进了门,没习惯这样的温差,骤冷骤热之下,咳了几声。
“公主的病原本便没大好,这几日最好还是不要经常去外头走动了。”沁儿赶紧从侍从手里端来热水,忧心道。
“奴婢先看看公主的手。”流光拿出念清宫常备的药箱。
梁知意左手手心在石板地上被小沙砾擦破了一点皮,不严重,只是红了一块,渗出一点血色。
沁儿心疼坏了,凑近吹了几下,“公主疼吗?”
梁知意皱眉陷入思考。
见公主不说话,沁儿还以为她是疼得很,正打算再出声安慰几句,还没来及开口——
梁知意突然睁大双眼没心没肺道:“如果摔的是右手,那我明日岂不是不用写字了?”
“真不巧。”她还十分遗憾地叹了一声。
沁儿嘴角抽了抽,颇为无奈地拿热帕子先将伤处擦净,再由流光上药。
用过晚饭梳洗完毕,沁儿为梁知意盖好被子,包了一层薄纱的手放在一旁,轻声叮嘱:“公主夜里当心些,别碰着手。”
“知道啦,你快去睡吧。”梁知意打了个呵欠,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沁儿在锦帘外为她留了一盏小灯,轻声退了出去。
半夜,梁知意翻了翻身,先蹬了被子,在睡梦中又觉得手痒,挠半天也挠不到地方,最后迷迷糊糊暴力将手上的纱布扯了。
第二日寅时两刻,沁儿点亮烛台,柔声喊:“公主,起床了。”
她轻轻拉开梁知意的床帘,一眼瞧见梁知意七扭八歪的睡姿。
“您怎么……”沁儿着急。
梁知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起来,醒了会儿神。
沁儿拿来药箱,重新替她包扎,低声嗔怪:“昨晚不是让公主当心些吗,怎么弄成这样。”
换做以前,就算给沁儿八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同公主说话,哪怕她长了八张脸,也不够公主扇的。而现在,面对这样公主,她突然不怕了。
“原本一两天就能好,这下子又要往后延了。”
梁知意有些心虚,没有开口说话。
因着重新上了一次药,待梁知意穿戴完毕出门时,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尚书房内,许云倦端坐在案前,无视四周传来的充满打量意味的视线,冷冷看着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
昨日信誓旦旦说要在这里等他的那人,自己却这时候还未来。
“公主跑慢些,当心摔着了。”
梁知意急匆匆跑在宫道上,累得气喘吁吁,“要迟到了。”
“公主先前也常常迟到呀。”与太傅大人顶嘴也是常事。流光不解。
梁知意:“……”如今不一样。
紧赶慢赶终于卡在卯时到达了尚书房,梁知意扶着门,看太傅已经站在了讲台上,手里握着经书,准备开讲了。
梁知意心里忐忑地看着太傅,太傅瞥了她一眼,倒是没责罚她,“快些进来。”
松了口气,梁知意解下身上的披风和帽子递给流光,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今日她的位置旁,多出了另一方桌子,许云倦正坐在她身边,低头看着书。
“你来了。”梁知意开心。
“公主。”许云倦朝她微点了点头,面上还是一贯的冷淡。
他视线落在梁知意今日的穿着上,淡青色的云缎长裙,袖口与领口处有细软的绒毛,外面是一件雪白的兔毛小袄,头上戴着同色系的毛绒发饰,整个人如同冬日里的青雪。
梁知意暂时没注意他,专注地与自己手上的手套作斗争。
怕她再不受控制将伤口处的纱布扯了,出门时沁儿给她找了一双兔毛手套,现下梁知意脱下了右手上的那只,正盯着左手纠结。
她总觉得自己的左手被封印住了,不得劲。
太傅已经开始讲课,梁知意只好放弃将左手手套也脱掉的想法,先掏出自己的课本。
原书中在大梁时许云倦并没有机会读书,也没有细讲,梁知意不清楚许云倦在这个时期的学习情况。
她用书挡住自己,微微靠过去在许云倦耳边小声说:“你不会的你就问我啊。”
许云倦没说话。
不出一刻,身边传来动响。
他偏头,沉默地看见方才还在跟他说不会的问她那人,已经趴在案上压着书本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