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回家的时候,没有说什么,只提了那只空空的饭盒。
“明明,姑姑……”倒是温开岚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一边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一边找补着。
“没事儿的,姑姑”温明换下来身上的衣服,浅浅勾了勾嘴角,“是我有点逾矩了。”
温琦可以爱所有人,但温明不行,他不能,也不配。
“这个镯子,希希让我带回来了。”
镯子被他从怀里掏出来,简单地包着层绒布,递进温开岚手里的时候,还带着些体温。
姑侄两个都心有旁骛,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就各自回房了。
伤口总是发痒,他总想着去挠。躺在床上怅然好一阵,都睡不着。
很累,压抑无比。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扇自己两耳光。他很羡慕小狄。他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一样不菲的家境,却比他活得自在多了。
不像他,宛若一只笼里的金丝雀。
姑姑一直说,这里是他的家。可他在这里,时时刻刻都做不了自己。连穿衣吃饭,都被放进了本不该属于他的规矩里。
他不敢阖眼,因为突然想到了爸爸妈妈。
若他们还在,会不会对希希另眼相看。
爸爸一向和蔼可亲,一定会夸希希学习用心,很了不起;妈妈温柔和善,一定会夸希希生得漂亮,性格很好……
如果他们都在,也许初雪的夜晚会一起吃点铜锅涮肉,再来一点围炉烹茶,聊聊世间的八卦。
他们一定会很喜欢希希,一定打心里疼爱她。
可是,他们都不在了。
世间空空荡荡,爸爸妈妈带着他的灵魂和思念,一起离开了,只留下如今的这具苦涩躯壳。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隐隐作痛,眼角湿润的一瞬,难过瞬间席卷全身,整个人都哽咽到嗓子发噎。
他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再做温琦,可他痛恨自己怎么笨拙到“温明”的三分都没做好。
“怎么一切,都被我搞得这么糟糕。”
怎么一切,都因为他变得如此不美好。
大疫三年,他也像做梦般行尸走肉了三年。
三年梦醒了,却什么都没改变,一切的一切,都朝着最烂的方向发展,还连累了希希。
他深呼吸着,努力调整着,可积压了两年的情绪,如滚滚岩浆止不住地往外涌,灼烫着他的每一个毛孔。
这种痛苦在周身蔓延的许久许久。
心里腾空了后,他才渐渐缱绻在雪夜的静谧之中。
……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小狄已经快温明一步在餐桌上等他了。
“哎哟,我的哥呀,你这黑眼圈,快比得上熊猫了。”小狄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怎么,因为小嫂子的事情,跟温姨闹了一晚上?”
“失眠而已,你没有吗,你那黑眼圈似乎不比我浅吧。”温明瞥了一眼,料定小狄是揣着事儿赶过来的。
“青柏哥呢?回去了没?”
“回了回了,刚还在客厅跟温姨说呢,有时间咱们两家聚一聚,你跟我哥兄弟两个还没见过呢。”
“所以,你也不至于大清早赶过来,就是为了给我姑姑说这个的吧。”
他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汤勺哐当落在碗底,抬眼看了眼小狄。
果然,弟弟的脸上略带些为难。
“确实有事儿。”小狄边说边打着哈欠,“我先去你屋里睡会儿,你吃完饭上来吧。”
温明懂他瞅红姨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有些话,得私下说。
“行,去吧”温明心领神会地接着刚刚的话茬,“但是不许穿外衣直接躺,柜子里有给你准备的睡衣。”
“哎呀,你这个人有洁癖啊!”
温明隐约感觉到事情会跟兰希有关,随便扒拉了几口粥之后,就匆匆上了楼。
“是跟希希有关吗?”门吧嗒一落锁,温明就开始逼问小狄。
“不是小嫂子的事情,我怎么敢来打扰你。”
“出什么事了,青柏哥你都顾不上照应就赶了过来,是发生什么了吗,希希现在人还好吗?”
温明心里一咯噔,总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语气焦急得很。
“别急别急,我既然这么镇定,那肯定是稳住了局面。”
“本来都不想告诉你的,怕你为难,只不过,现在避不过去了。”
小狄把玩着温明床上的枕头,往上挪了挪身子。
“不会是和酒奴有关吧。”温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希希不会给你惹麻烦了吧。”
“小嫂子能翻出什么浪来,只不过有人趁浪兴风。”
“蔺坤?哎呀你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其实事情很简单。小嫂子昨晚上举报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