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天天夸的温明?”
逼仄的车内,狄青柏打开了车窗,搭了一只胳膊上去。
小狄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顿觉有些坐立不安,胸前的安全带也不识趣地勒得人喘不过气。
“比你的话,确实稍稍逊色一些,不过比我,那可是绰绰有余。”
小狄已经完全将温明与祝青明分开来了,他维护的,只是自己的好哥们儿。
至于兰希嘛,他不敢说,或许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在的。
他尚且如此,狄青柏这个大哥,就更难说了。
“你心虚什么?”
狄青柏不抽烟,眉头一皱,狄二就赶紧把烟头丢了出去。
“我没有……”
小松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个如雷般的名字呼之欲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果然,完全躲不过去。
“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说兰希活脱脱像极了大哥之前的女朋友迟不晚吗,还是说她已经是温明的女朋友了。
“她……”
如鲠在喉,突然一瞬间,狄青柏觉得,连方向盘都冰冷得刺骨。
根本不敢回忆。
一切都很恍惚。
不晚生前很喜欢张爱玲的《半生缘》,里边有句话,现在想想才真是应了那句“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生命却是比死更可怕的。生命可以无限制地发展下去,变得更坏,更坏,比当初想象中最不堪的境界还要不堪。”
2020年一整年,他都沉浸在迟不晚离开的痛苦中。
那种痛苦,让他觉得天地都在颠覆。
酗酒酗了数不清岁月后,他才懦夫地将两个人之间所有的过往都烧掉了,以为这样就能开始新的生活,这两年,他在国外,一直伪装的很好。
但今天看到兰希的一刻,简直不能呼吸。
那张脸,就是不晚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一边告诉自己不可能,一边又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
晚上的那顿饭,每个人都吃得索然无味,他尤甚。
温明和兰希坐在一起,郎才女貌的样子,让他嫉妒,忍不住感慨,年轻真好。
他不年轻,他27岁了。
27岁的人怎么能没有羞耻心呢?
他不敢盯着20岁的小姑娘看,却又一遍一遍地盯着玻璃转盘上女孩子的倒影。
她笑起来,连那颗小虎牙的位置都跟不晚的一模一样。
愣神间,那块方巾突然从胸口处脱落,风吹过,狄青柏没有握紧,帕子划过虎口,从高架上软绵绵地跌落了去。
“是哪两个字儿?”
“兰花的兰,希望的希。”
希望的希……
狄青柏没有再问下去,从不晚离开的时候,他不信一切轮回因果,可这一瞬间,他又觉得,是上天怜他,才带给他希望。
“哥,你不要……”
小松与大哥的默契,即便是三年的海外经历,也不能隔断。
“闭上你的嘴,到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