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小偷的事折腾了半夜,第二天夏江花直接昏睡了一个上午。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应该还是十几岁的模样,一个人在田野里奔跑。身后不知道是什么坏人还是怪物在疯狂追逐着,她跑啊跑,跑得喘不过气来,可是小麦地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她好不容易可以停下来喘息一下,抬眼望去,只有一片白雾,没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可以让她躲避。
她就一直疯狂地逃着……
直到午后的阳光太过刺眼,冲破梦中的阴霾将她照醒。
夏江花睁开眼睛,再一次确认自己真的回到了人间。
她走到厨房,看到灶台上放着一个馒头,还有半碗炖肉菜。
她心里清楚这是婆婆给自己留的,一点点感动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感慨:原来自己几十年的逆来顺受,惟命是从也换不来的尊重,一朝掀桌叫板,撒泼吵架,就全都轻而易举地得到了。
夏江花一边感慨一边胡乱吃了几口午饭,吃完了便走出屋子。
一出门她就感觉到了秋高气爽,天很蓝,院子里堆满了金灿灿的玉米,此时正值秋收完毕,北方的庄稼人已经开始准备过冬的屯粮和明年的种子。
老大和婆婆正在低着头剥玉米粒,然后压碎了熬玉米粥,夏江花抄起小凳子坐到两人身边,默默和他们一起干活。
婆婆已经从孙子那里知道了她把金戒指借给小偷的事,心里有些不满,但碍于这两天夏江花脾气古怪,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绷着脸不吭声。
夏江花也不愿与他们多解释,毕竟她的信任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前世的经历,解释起来又麻烦又玄乎,不如多干活少说话。
因此,祖孙三人一味忙活农务,晒完粮食又去喂牲口,很快就忙到了晚上。
庄稼人休息早,夏江花与几个孩子和婆婆道过休息,自己才坐到了屋子里休息一会。
劳累了一天,她揉了揉眼睛,忽然想走到镜子前看看自己。
自打重生之后,夏江花又是跳河又是要账又是捉小偷,还从来没有真正看看自己的样子。
她看向镜子,眼前的女人只有三十四岁,脸上虽然有些憔悴,但对于上辈子七十多岁的老人而言,已经是非常年轻了。
她望着此时还算年轻的自己,又将此刻的样子和临终前的贫弱老妇相对比,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
难道,她还要按照上一世的方式生活吗?当一辈子的农妇,困在这小村庄里,伺候完婆婆又照顾孩子,最后一无所有么?
不,她想,既然已经重生,就意味着自我重建,如果连老天都给了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她为什么还要走以前走过的路呢?
在这样的想法下,夏江花比刚才恢复了一些乐观,她开始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欲成就一番事业,首先要解决后顾之忧,她的后顾之忧就是家里的老老少少,她想起婆婆,虽然婆婆对她不好,但好歹是她死去丈夫的母亲,总有赡养的义务在;还有几个孩子,她想到懦弱的老大,假仁假义的老二,以及嘴甜心冷的老三,这几个孩子最大的已经十六岁,快成家的年纪,现在教化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未出生的老四,夏江花想起前世,老四的幼年刚好是家里最艰难的几年,她当时疲于养家,无暇看顾他的成长和学业,这孩子又是个极其顽劣野蛮的性格,因而早早误入歧途,偷窃抢劫,无恶不作,简直是家里最大的祸害。
那么这一世,夏江花想要重新活过,究竟要怎么抚养这个遗腹子呢……
等一下?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上一世的老四在这辈子还没出生,他还是个胚胎!
夏江花想起晚年为老四犯罪赔偿了好多钱,而这老四也是丝毫没有感恩,甚至直接让她无家可归,间接引起了她被活活冻死饿死。
她不禁想,如果明知道生下来的孩子是一个混世魔王,对于社会和家庭都是极大危害的话……
那还不如不要让他降生在人世!
于是第二天,夏江花早早出门,向刘玉英借了一辆自行车就进城了。
她这次进城有三件事要办:
一是把金戒指之外的珠宝换成钱存起来,以免遭受其他不测;
二是看看医院里的许二毛和他母亲,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三就是看看城里的生活,顺便买点药,打掉最拖累全家的老四。
夏江花骑着二八大杠在乡间小路上飞快地前行,骑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她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也许是怀孕三个来月的缘故,正是犯恶心的时候。
还有一半的路程,因此她只能先休息一下,就把车子停到了路边,自己坐在了土堆上,
九零年的乡镇虽然不算富裕,但是道路上已经有不少的小轿车和拖拉机了,夏江花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正准备起身继续骑车,就看见一辆拉着四头猪的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