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海棠院。
虚掩的门扉被人从外推开,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好在这点儿动静,并未惊醒屋内困顿午休的人儿。
婢女杏雨手里端着托盘,缓步、轻声进了屋。
只见,木质托盘上放着一碗褐色的药汤并一小碟蜜饯,那药汤正袅袅升起一缕白烟,显然是刚出炉就盛了过来。
杏雨将托盘放在外间的案几上,抖落衣裙上沾上的微微雨珠,待寒气散了散,这才款步走到珠帘前。
撩帘,入内。
晌午饭后,天气阴沉,宋云舒说是乏了,想要歇歇,临睡前打发了杏雨出去,交代她也回屋去躺着。
杏雨想着今日小姐的药还未服,没敢歇下,出了屋便径直去了小厨房煎药,这会儿药煎好了,刚端过来。
没在床上看到人,杏雨诧异不过一息的功夫,回头便在窗下的美人榻下发现了自家小姐。
美人面朝内,正闭目侧卧着,睫毛轻翘,一阵细风吹拂而过,似乎凉了些,美人纤细的双臂颤了颤。
她身上的薄毯已经滑至腰侧,中衣微微敞开着,露出一小截莹白如玉的锁骨。
眉眼如画,肤白凝脂。
饶是杏雨日日同自家小姐相对,也不得不夸一句“好一个明艳瑰姿的大美人儿。”
窗外细雨如丝,虽不大,但也寒凉。
杏雨将薄被替宋云舒往上提了几寸,待盖住她的胸口才作罢。
宋云舒自午膳后,便歇到现在,杏雨怕她醒后赶不及喝药,将本来放在外间的汤药端了进来。
小半刻钟过后。
杏雨将宋云舒待会儿要穿的衣裙找了出来,衣裙分开放在椸架上,做完这些,又往后瞧了眼摆放在屏风里头的更漏,惊觉主子已经睡了快一个时辰了。
“小姐,快醒醒。”杏雨轻轻推着宋云舒的手臂,柔声唤道。
许是睡够了,这次没怎么费力,宋云舒就醒了过来。
“几时了?”
宋云舒揉着眼睛,下意识地问她。
旋即,不待杏雨回答,她撑着榻,坐起身,如瀑的青丝霎时倾泄她满背。
这时,窗外的雨声倏然渐响,雨势渐大。
她循声转头朝窗外望去,满院的西府海棠在雨中开得正艳。
粉白色的花瓣儿、鲜黄的花蕊儿沁润着雨珠,渐次在枝头绽放,一簇簇繁花似锦,混合着雾蒙蒙的雨天,恰如一幅雨中娇棠图。
此情此景,道一句雅极也不为过。
“未时末了。”杏雨拿来木梳、玉簪替她绾发,瞧她盯着雨景出神,忍不住提醒道:“小姐,药汤这会儿温度正好了,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趁热喝,药效才好。”
“我......”宋云舒想说她不想喝,可想起这丫头磨人的劲头,都到嘴边的拒绝话语,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左不过这药再喝两日就能停了,省得待会儿她娘再回来念叨一回,她如是想。
自从三月前,她意外穿越到这儿,这药就没断过。
一日接着一日,连自小就不惧中药苦涩的宋云舒,都生了惧意。
偏偏那大夫断言,若是这药方不喝足三月,恐落下│体寒之症,于日后月事,孕育子嗣上有弊,吓得她娘成日成日吃不好、睡不好。只得盯着她,把这药一滴不剩地喝进肚子里才安心。
说起来,她遭这罪也是无妄之灾。
宋云舒本是一个刚参加工作还没半年的社畜,每天不是996就是007,都快把公司当成自个儿的家了。
这么干的下场就是,她把自己给累猝死在工位上了。
等她再睁眼,就发现自己魂穿到了,大魏朝丞相府上同名同姓的大小姐身上。
原身在上元节那日同几位好友出门夜游,不巧在城南街中间的双宁桥上与死对头宋明月一行人撞上。
两路人,在桥的两端逐渐向桥顶靠拢,待要错身之际,宋明月一行人中的吏部尚书家的二姑娘符茱,居然在背地里使阴招,趁众人不注意竟试图将周窈窈推下桥去。
她不敢动宋云舒,可周窈窈她爹一个国子监祭酒,符茱没在怕的。
可谁知,宋云舒在紧要关头将周窈窈给拽住了,结果惯性使然加之人多,她竟被给生生从桥上挤了下去。
好在,那桥不高,摔不死人的。
然,坏就坏在桥下的水不浅。
要知道,正月里头,穿流而过的河水里都带着未融化的冰碴子,人若掉进水里那不得冻坏了。
桥上一群人顿时吓得不轻。
大魏朝民风开放,未出阁的闺秀出门赏玩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加之上京城的治安一向很好,哪怕是夜间也有金吾卫巡逻。
层层防护,很是安全。
因此,宋云舒此行出来,除带了一个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