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月立在原地,冷汗再次涔涔地爬上后背,比之进入将军府之前更甚。
她强作镇定,回头坦然的与守兵对视,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她疑惑道:“大人何事?”
守卫被她镇定的模样唬住,不由得低头再次看了看画像,与眼前人作对比。
林皓月也不多语,默默的等他们皱眉确认。
“当真是她?”守卫与旁人小声道,“看着很像,但......”他在画像和林皓月之间来回打量,身旁另一人人不耐道:“朝廷有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林皓月牵住马,不动声色的估量面前的几人。守卫不过六人,所佩戴的也只是地方下发的统一制式的佩刀,算不得精良。
她虽人困马乏,若出其不意的骑上马飞驰,未必不能逃出去。
林皓月与自己的马靠的更近了些,她看向守卫手中的通缉令,仍温和道:“大人认错人了,我只是前往绾城探亲的无名小卒,不知道什么名门林家。”
守卫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已相互递着眼色,手按在刀柄上,将她围了起来。
林皓月猛地抓住马匹的鬃毛,就要跃上马背。她生得高,这动作又在日复一日的骑射课中练习过无数次,做起来自然轻车熟路。
马极有灵性,在她坐上马背的瞬间就原地跃起,前蹄踹上一名守卫的胸膛,直将那人踹飞出去。
马嘶鸣着,在原地转了一圈,守卫纷纷拔刀,却只是将她围起来,不敢贸然上前。
“好马儿。”林皓月不由得一笑,她呵道,“快走!”
马撒开四蹄,林皓月正觉耳边风声呼啸,将身后嘈杂的声音渐渐甩开,却听得一道熟悉的破空之声。
竟是一支箭矢自身后急速刺来,直直的扎进马儿的后腿。
马儿长长的悲鸣一声,颠簸了数下,终于支撑不住。林皓月也被它甩下背,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遭。
她挣扎着试图爬起来,立刻就被七八只手死死按在地上,其中一人更是从后头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的贯在地上。
林皓月觉得脑中轰然一声巨响,昏沉了好一会儿,尖锐的刺痛才从额头上逐渐蔓延开来,四肢百骸都叫嚣着痛苦。
一截绣着兰草的衣裳下摆出现在她的身前,守卫抓着她的头发逼她抬起头,向来者示意。
林皓月咬着牙不肯发出痛叫,她昨日还是云都尊贵的林家嫡长女,便是傅鸿见了她也得摆出尊敬的架势,今日便被人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压入泥土中。
一时间身躯上的痛苦反倒成了其次,痛恨和屈辱都漫上她的心头,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又不能真的在人前落泪,只眨了眨眼睛,感觉视线中一片鲜红,才知是额上的伤口处流的血,进入到眼睛里了。
“林皓月?”
站在她面前的人向一旁伸出手,立即就有人将画像奉上,那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十分的清亮悦耳:“靠着画像抓人,确实难了些。”
林皓月在心底陡然升起一阵希望,她忙道:“是......你们抓错人了,我只是路过此地,并非画像上的人。”
她抬起头,见面前的男子一身月白的常服,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五官却格外的清晰深刻,如一块白壁上精细描绘的水墨画一般,有种足以让人惊讶的平和安宁。
那人却只玩味的看向她,将画像徐徐展开:“可要说像么,确实是像的。说不像......也不像。”
林皓月见他气度不凡,四周的人又对他格外恭敬,只怕是本地为官之人,她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道:“你们抓错了人,我也不怪你们,只将我放了,好让我速速去探亲。”
男子不紧不慢的将通缉令收入怀中,一眼便看出林皓月身上所穿的衣物虽简洁,也无甚华丽装饰,却是京城中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好料子。
这样的容貌,不会是旁人了,更何况他实际上与林皓月有过几面之缘。
只不过他不打算就地戳穿,而是示意守卫先将林皓月拉起来,不咸不淡的说:“我看着像。先押入大牢,容后再审吧。”
——
林皓月被锁进地牢,粗长的铁链和枷锁层层叠叠的加诸在身,压得她不得不跪在地上,闭着眼喘气。
她头颅昏昏沉沉,在疲倦和维持姿势的艰难中昏迷过去几次,却怎么也无法真正睡着。
她不敢真正的睡过去,唯恐再也醒不过来,更何况她是在等一个人的到来。
地牢内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腐败味混合而成的恶臭,这味道足以让林皓月作呕,但她勉强忍受了一会儿后,似乎是习惯了这股味道,并不觉得太过于难熬了。
她没有等待太久,随着遥远更漏声的敲响,地牢内仅剩的烛火在一阵穿堂风中倏地灭了。
地牢一片漆黑,林皓月却抬起头,对着响起了脚步声的地牢口微笑起来。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