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身影直从西厢竹苑磕磕绊绊跑至南中莲池,其间她歇了四五次,现下当真是无半点力气了。
叶清眠躬身扶着排廊大口喘息,她跑得面红耳赤,最后干脆瘫下身子靠着石柱顺了半晌气才缓缓回过神来。
方才玉沉渊一席话点醒了她,若再不阻止,只怕当真是要婚期将近了。
前世她未能熬过年关便被赶出府,而纳征之期便是定在春闱后,彼时叶绾绾与秦怀瑾已然生了情愫,于是婚期一拖再拖,最后才黄了。
可眼下诸多事情已变,春闱不过七曜便至,方才在街上瞧着二人似乎并无过密的举动。
难不成就连退婚这档子事也要生变故了?
不行!她是决计不会嫁给秦怀瑾的,就他那般卑鄙龌龊觊觎妻妹的烂人,就算丢在大街上她也是不会捡的!
这亲,她必须退!
叶清眠扶着石柱起身,一路走到正院,她想央求父亲母亲帮她做主退婚,不论如何,撒泼打滚也好,绝食跳湖也罢。
在正院门口伫立良久,她将所能想到的方法都在脑中过了一遍,才鼓足勇气敲响门。
母亲身边的大丫鬟佩兰来应了门,那丫头笑容满面。
“呀,小姐你怎么来啦?”
这语气中的惊喜让叶清眠没来由地一怔,却也无暇顾及,浅笑着回她。
“我是来寻父亲母亲的,有些事想同他们讲。”
“侯爷今日公务繁忙,还未归家,夫人倒是在后院。”
“同母亲说也是一样的。”
父亲一向敬重母亲,且母亲心软,若能说服她,退亲便只会更顺利。
叶清眠跟着佩兰去往后院,还在数尺开外,她便看见花廊中坐着两道人影。
那身霁蓝色的锦袍明晃晃吸引着视线,叶清眠心跳一停,旋即拉住了佩兰。
“那人是谁?”
纵然她万般回避,却还是听到了那个最不想接受的答案。
“我便说小姐来得巧,那是秦世子,你们二人当真是心有灵犀。”
叶清眠停住脚步。
脸上的表情立刻垮下来,比吞了只苍蝇还要难看些,正欲掉头离开,便被传来的声音阻了去路。
“眠儿,你来了怎的不过来让母亲瞧瞧。”
这院中下人不少,早有眼快机灵的跑去禀报了。
无法,叶清眠只得不情不愿地挪过去挨着母亲坐下。
抬眼便见那张讨人厌的脸赫然拄在对面,旋即没好气地瞅了一眼。
手背逐渐被暖意包裹,叶清眠没再与他较劲,偏头去看,便见到盈满泪花的母亲,她嗓音哽咽。
“眠儿,你若心中有事,定要同母亲说,切记不可伤了自己。”
母亲一向很是疼爱她,定是听闻了她落水的事才如此伤怀,叶清眠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般垂着脑袋,心中懊悔不已。
“眠儿知道了。”
见母亲满面愁容,心中不是滋味,便软糯糯地枕在母亲肩上撒娇逗她开心,二人沉溺了半晌才分开,显然忘了对面还坐着个秦怀瑾。
叶清眠倒是满不在乎,只盼着他能立刻消失才好,她回想着自己打好的退婚腹稿,耳边却悠然窜入温温柔柔的声音。
“母亲已然晓得你与怀瑾之间的误会了,他方才同我认了错,你可是还在气他?”
嗯?
她怔怔愣住神思,忆了片刻才明白秦怀瑾的来意,他竟是来找母亲当说客的,想借此将他在大街上拿枪挑她事一笔带过?
她可是险些要丧命的!哪能这般轻易就放过!
顿时气鼓鼓地捏起拳头。
“母亲,他可是险些一枪杀了我!如今他跑来与您说些低头认错的软话,您便就不计较了吗?殊不知他是否真心悔过!”
端坐的秦怀瑾倒也不辩驳分毫,揽了她一眼,胸有成竹地喝着茶。
叶清眠越看越不顺心,只觉他活脱脱就是个披着羊羔皮的歹毒恶狼,假惺惺的。
“是,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
谭月娥伸手揽着她鬓角的碎发,柔声宽慰。
“可这夫妻哪有不闹小矛盾的,你与怀瑾往后的日子还长,得相互包容方能万事顺遂啊。”
听得母亲一席话,叶清眠吓了一跳,她今日分明是为着退亲来的,怎么反倒扯上往后了。
她急得竖起身子,忙说明来意。
“母亲,我本是要来同您商议与秦家退婚的,我从未想要与他成婚,我与他并非良配。”
“怎么会,你们婚约多年一直相安无事啊,且母亲请人合过你们的八字,那可是十分罕见的完满姻缘。”
坏了,叶清眠看着母亲一脸郑重的模样,定是被秦怀瑾这个奸滑小人下了迷魂汤,已然体会不到她此刻的崩溃。
叶清眠无措地拄着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