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安大图书馆,靠窗的位置露出暖黄的阳光,暖暖的光线落在低头看书的女孩身上,暖棕色的发尾被照的半透明,似梦似幻好不真切。
秀气的眉毛时不时蹙起,单手托腮露出愁眉不展的模样。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则是相反,叼着棒棒糖,神采飞扬犹如张扬热烈的红玫瑰,一颦一笑自信洒脱:“漾漾,想什么呢?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张然白皙的手掌在黎漾眼前晃了晃。
不聚焦的浅色瞳仁一下子有了光彩,好像晶莹剔透的琥珀,黎漾吓了一哆嗦,心不在焉的翻了一页:“怎么了?我在看书呢。”
“得了吧,你那眼神都没在书上。”张然咬碎了棒棒糖,碍于在图书馆不敢发出大动静,只能小心翼翼的嚼着,甜腻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快告诉我,是不是想什么帅哥了?法学院的院草还是工学院的系草?”
周围都是甜的发腻的草莓味,很容易让黎漾想起某个人,她心烦意乱的扯了一下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没有。”
“那好吧,”张然问,“那我们去吃什么?”
说完话她就把纸棒丢进了垃圾桶里,那股甜腻的味道却没有消散,好像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别忘了那个人要回来的事情。
黎漾没心情吃东西,随口说:“你吃什么我跟着你吃什么吧。”
作为黎漾的好闺蜜,张然非常不理解黎漾此刻的心情——黎漾成绩好,奖学金基本上拿到手软,而且黎漾的家室也不错,穿的衣服几乎都是名牌,当季节的限定款。更重要的是,黎漾的爸妈几乎不管黎漾,任由黎漾当个野草一样扎根、成长。
爸妈不管,成绩优异,家境优渥,外貌更是明艳大气,追求者数不胜数,递情书的人从地球排到了火星,她不明白黎漾在愁什么。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人的心思难琢磨吧。虽然张然也是个富家小姐,但是她没黎漾那么愁。
吃饭的时候,黎漾还在愁,碗里的米饭都被她用筷子捣成了糍粑。张然实在看不下去,出声询问:“漾漾啊你到底在愁什么啊?”
愁?
闻言,黎漾戳米饭的手顿住,看着碗里不堪入目的米饭,长长叹了口气,她能愁什么,还不是因为待她严厉苛刻的小叔从国外出差回来了,享受自由的日子没有了……
再加上过几天就是小叔的生日,她没想好送什么生日礼物……送男人礼物,尤其还是顽固迂腐的老男人,这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做一千道高级奥数题都比送老男人礼物简单!
三好学生黎漾第一次觉得做题是一件那么令人心神向往的事。黎漾单手托腮,烦躁的拨弄着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也没什么……就是……”黎漾捋下来一根细软的头发,放在指尖绕来绕去,好像她的思绪一样绕得乱七八糟。
张然打起精神听黎漾说话,嘴里的饭都不香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黎漾,好奇道:“就是什么?”
黎漾说:“就是……没事。”
张然的眼睛瞬间没有光了:“……”
得,打哑谜呢。
张然说:“你说啊,不然我瞎猜还干着急。”
“我说我说,”黎漾心里顾忌,还是觉得难以启齿,给小叔送生日礼物会很奇怪吗?大家一般都是给父母送生日礼物吧,没有听说给小叔送生日礼物的。
十二岁那年,父母出车祸去世了,她成了孤儿。小叔看她可怜,收养了她。她记得八年前那个雨夜,她走投无路,他犹如神邸降临。
漆黑的夜幕笼罩万物,漂泊的大雨遮挡视线,刚过完十二岁生日的小黎漾也即将迈入深渊。
回家路上,不知道噩耗即将来临的小黎漾坐在妈妈怀里撒娇闹着要求妈妈唱生日歌。小黎漾的声音有些尖,听起来有些吵,怕打扰爸爸开车,妈妈小声轻柔的唱了起来,眉眼温和地看着她,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的掌心,轻轻敲击着音乐的节拍。
爸爸偶尔在红灯的间隙附和一两句歌词,有些跑调,但并不能难听。
车顶上开着温暖的灯,橘黄色的光线笼罩着和谐温馨的一家三口,外面暴雨冲刷的声音都成了一家三口的伴奏曲。
一切都那么美好。
可就在下一个路口,不远处一辆小型货车极速向他们驶过来。爸爸嘱咐妈妈系好安全带,并保护好她。
灯光范围内,两辆车都在明亮的视野内,可以互相看清彼此,小货车的速度还是没有降低,仍旧以火箭运行的速度向他们驶来。
苍白的雨幕中,他们听见司机大喊,快刹车,快刹车!我的刹车失灵了!
紧急情况,爸爸下意识踩刹车,车子并没像想象中那样停下来,而是像离弦之箭猛得窜了出去,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向那辆小货车。
爸爸打方向盘补救,可是也来不及了,车子行驶的速度太快了,两辆车还是撞到了一起。妈妈紧紧抱住她,不曾撒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