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然本来要吓皇帝…结果搞了父慈女孝的场面。锦然也庆幸还好刚刚没有开口说话。
现在她正跪坐在皇帝一边,皇帝对着烛灯扒拉着她的头发。刚才借着中秋明亮的月光,他发现小公主脖子后面有点发青,就把她拉过来看看。
皇帝眉头皱着紧深,语气也怪,有些埋怨也有些忧叹,因为酗酒也让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没有了往日那般的洪亮,絮絮叨叨的话语也是直白敞亮。
此时九五至尊难得像个一位充满疲惫的普通人,年过四旬,皇帝往日戴着乌纱翼善冠,就露出鬓边星星点点的白发。没想到帽子一摘,露出的是半头斑白发丝
“头上怎么这么多包?谁打你了?打你?我还没死呢……估计没人敢。你自己跑来跑去摔的。反正没人管你。”
“不是!是宋文那个死畜牲拿针扎的,他还试图在他走之前把我治好。第二天扎的地方都肿了,他才没敢继续下手,我压根没病。”锦然在心里回答道
“挺干净的嘛,我还以为没人照顾你,你头发上会长虱子,我还想如果长虱子的话就把头发剃掉,长两年,到十五岁正好可以出嫁了。”他说得完全就像个普通人家父亲说得话,毕竟他还是废太子的时候,先帝真的让他去种过地……
“剪我头发?!你干脆拿根麻绳勒死我算了。”锦然如此想着,然后充满怜爱着摸了摸垂在胸前的发辫。
“五个孩子,还是你和你姐姐听话呀。”
“放屁,托你的福,各个都不是好东西。”
他一句,锦然内心反驳一句。而在皇帝眼里,自己这个小女儿,只是呆呆愣愣乖巧地坐在一边,偶然朝他傻笑。
“还好你不是悯悯肚子里出来的,她这么要强,要是生了个傻子,估计能被气死……”
锦然听到这,气得手都发抖,只能暗暗攥紧了拳头。但还是朝他甜甜一笑,没有看向他的脸而是看向他的身后。一直对着他身后傻笑。他这个举动确实让皇帝有些坐立不安,有点心虚地起身道:“走,我带你去姐姐那里。你怎么穿了悯悯的旧衣服?东宫的人也太不懂事了吧。明天我就把东宫人全换了吧。”
锦然听到这句话直接想去撞墙,太子哥哥培养心腹肯定不容易。结果兄妹两一时疏忽没朝这个地方考虑。
结果锦然被他提溜回了姐姐的长乐宫。
回去的路上,皇帝还对她道:“知道为什么鸣风楼年久失修吗?因为之前那是你们前朝公主住的地方。
烈祖皇帝在世时,鸣凤楼每天都有人维护打扫。后来他死前又一把火烧了鸣凤楼。他爱她,却久久爱而不得,甚至没有亲生子嗣。
我看过他遗留下的手札,他甚至一度想把爱人囚禁在皇宫。爱一个人就把她关起来,是不是很疯。你说他到底爱不爱那个公主呢。
我把悯悯一家害死,她从前是多么洒脱聪明的一个人,从来不屑于做姐妹共侍一夫,却到头来慌不择路,把你母亲硬从江南带回来,企图稳固家族势力。”
一群人提着着灯,她听着皇帝的牢骚,也是他难得不多的真心话。她跟在他身后,一边踩着这个后爹的影子,或单脚跳,或者蹦得高高的。
皇帝余光看向后面跳动的身影,无奈笑了笑,当天晚上皇上就把小公主扔到大公主那里去了。结果就是姐妹两大眼对小眼。
“以后锦然跟你住一个宫里,对了,贵妃那里,你不要去了,朕会让太医院的人给她送药。”说完就走了。
皇帝回到自己的寝宫,李公公上前问道:“什么时候选贵妃娘娘的好日子。”
皇帝叹气道:“等麟儿回来再说,这条人命留给他处理吧。”
原来前不久张贵妃又有孕了,她瞒着所有人,欣喜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夫君,结果皇帝直接对她说,她没有利用价值,没必要再给他生孩子,直接一碗堕胎药下去。皇帝厌恶自己曾经在贵妃身上寻欢的回忆,一碗一碗凉药给她灌了下去,这凉药跟青桑给母亲的温补药是相冲的。青桑不知道母亲被灌凉药,张贵妃日日夜夜被折磨。整天哭哭啼啼,唯独这件事不敢跟女儿说。
所以不等太子和锦然出手,张贵妃已经被皇帝折磨了半死。至于太子给锦然的毒药,只能说是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毒药,成了锦然的心中芥蒂与噩梦。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太子哥哥其实当初也是想杀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