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智明领着一队弓箭手飞快上前,分别对准那些旗手引弓搭箭。
箭至人亡,那些旗手无一人幸免。
“好箭法!”云凰叹为观止,赞赏地看着宋智前,“宋将军竟有这么一支神箭手,了不得。”
不想,宋智明道:“皇后有所不知,这些神箭手皆是陛下苦心栽培出来的暗卫,个个身怀绝技,武艺超群。此番陛下回大周,特意让末将将这些暗卫调派过来保护您。刚才那些楚兵旗手离这边太远,平常射手力所不及。”
云凰诧异,“那玉辙身边岂不是没人保护?”
宋智明道:“陛下说有皇后送的威武,还有玳瑁神将,足矣。他让末将全力保护皇后,不得有任何闪失。”
云凰沉默良久,道:“有劳宋将军了。”
宋智明抱拳行礼,把十三个暗卫留在城楼上,带着其余的将士迎敌去了。
云凰看向那十三个暗卫,不由得脸红,她这是御驾亲征?怎么都觉得自己是来添乱的。
对面,韩青永看到数十个旗手转眼工夫就被射杀,楚兵失去有效指挥,只能各自为战,战斗力十分薄弱,便立刻调整作战策略,以弩箭手为掩护,让周末率众兵强行攻城。
双方皆以箭攻为主,黑色的利箭如乌云压顶,遮天蔽日。
利箭穿空发出的唿哨声、兵戈相向的撞击声、飞石轰砸城墙的巨响……
可怕的喧嚣如死神狂妄的咆哮和狞笑,不停地剥夺和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城楼上不断有楚兵攀援而上,云凰使出浑身解数,和暗卫、守卫们一起阻挡楚兵的进攻。
今天上阵的楚兵比昨日更加勇猛,身手也更加敏捷,十分难对付。
云凰暗暗庆幸,乾阳剑法进退有度,攻防兼备,她用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紧张的厮杀片刻不曾停歇……
从容不迫的只有时间,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痛苦而停滞,不曾为任何人的死亡而哀悼。
城墙之上,尸体已堆积如山,守卫们以尸体做掩护,躲避箭雨的肆虐,尸体们都被射成的刺猬,粘稠的鲜血染红坚硬的铠甲。
护城河里清流的河水早已被鲜血染红,残破的战车、撕碎的战旗,折断的剑戟……杂乱无章地浸在水中。
死去的人永远地沉默了,活着的人还在奋力厮杀,为了活命的机会,为了尊严和荣誉。
残酷的战争一直在继续,从日出东方到夕阳西下,血色黄昏里的战场,在渐渐暗淡的天光中雄浑而悲壮。
城楼之上,云凰浑身染血,脸上也尽是污浊,握在手里的龙吟,剑身已经让血污掩盖得不露模样。
她身边的暗卫只剩下四个,每人都已精疲力竭,仍然在挥剑砍杀。
陈镇东和宋智明等将帅还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带兵阻止了楚军一次次进攻。
韩青永费尽心机,却寸步未进,一天下来,损兵折将难以计数。
隔着纷乱的人影和血流成河的战场,韩青永遥遥看着站在城墙上迎风而立的陈云凰。
夕阳桔红色的光晕笼罩着她,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分明感受到她的鄙视和嘲笑。
韩青永咬牙切齿道,“陈云凰,今生若不把你按在床榻之上为所欲为,我韩青永誓不为人!”
“殿下小心!”
突然,一声惊呼直冲耳际,韩青永一愣,愕然转头,就见一支利箭呼啸而来!
韩青永猝不及防,眼见已无力回天,眼前人影一闪,有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扑!”利箭正中那人后肩,“殿下……”
韩青永听到女人痛苦的呼唤,方才回魂迂魄,低头一看,救他的人正是陈欣怡。
韩青永的脑际一片空白。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这是战场,随时都会有冷箭射来,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可韩青永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直厌恶的七公主陈欣怡,竟然在危急关头舍命救他,他一时愣怔,忘了动作和言语。
”殿下,殿下……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告诉你,我、我之前喜欢苏玉辙……可是他、他不喜欢我,我恨他……又没有办法。我和你已经、已经是夫妻了,我……是打算和你、你好好在一起……”
陈欣怡心里恨死自己了,为什么早不过来晚不过来,偏偏有人射箭的时候跑过来找韩青永?
莫名其妙地替他挨了一箭,弄不好小命都保不住了。
既然已经替他挨了这箭,总不能白挨,这人情还是要送的。
箭射中的是后肩,又不是心脏,她知道自己死不了,可死不了也很痛啊。
陈欣怡泪如雨下,很像奄奄一息。
“快,快……”
韩青永突然慌了,抱着陈欣怡四下张望,但见眼前人影纷乱,到处兵荒马乱,哪有军医的身影?
韩青永定了定神儿,看到浑身是血的周末还在不远处奋力杀敌,赶紧驱马上前,“周将军,快,撤兵,撤兵!”
周末看到韩青永怀里抱着陈欣怡,又看到她后背上插着支箭,大体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只好下令撤兵。
一整天下来毫无进展,楚军将士怏怏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