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城。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苏玉辙陪陈云凰回了趟大陈,处理了些政务之后,欢天喜地领着云凰回到大周,准备大摆喜宴娶妻立后,没想到皇城满目凄凉,生机黯然。
山间野地皆是一片焦色,眼所见处,尽是密密麻麻的蝗虫!
它们如洪水猛兽般啃噬咀嚼着一切绿色植物,包括花草树木和庄稼蔬菜……
正值夏初,庄稼拨节生长的黄金时节,遭此横祸,几乎“全军覆没”!
漫天蝗虫乱舞,如遮天蔽日的阴云驱之不散,令人触目惊心,不堪其扰。
百姓叫苦连天,家家关门闭户,惶惶不可终日。
官兵们如临大敌,兴师动众,手忙脚乱地捕杀蝗虫,却收效甚微……
苏玉辙先安顿好云凰,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急往明瑞殿召集众臣询问详情。
“陛下,这是天灾,非人力所能左右!”周子衡唉声叹气,“就在大前天晚上,一夜之间,不知从哪里飞来成千上万的蝗虫,它们夜以继日地祸害人,洗劫百姓的口粮,掠夺农户的家当,庄稼化为乌有,牲畜唯余白骨,根本防不胜防啊!”
“更恼人的是,数十万饥饿流民跟随蝗虫而来。”庞瑞道,“末将这些天成天忙着带兵四处抓蝗虫,阻拦流民进入皇城。蝗虫多,流民也多,简直让人焦头烂额。”
户部尚书鲁东晨道,“这些流民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抵达皇城之后无所事事,终日在城门口和各大小街巷集结静坐,每天都有人饿死。户部加派人手赈济灾民,没想到越赈济灾民越多……微臣真有些心慌了。”
“陛下,还有一事,微臣思来想去,不知当讲不当讲。”
御史大夫赛克俭稽首道。
“何事?”
“近日宫中传言,皇后乃后宫之首,荣登后位之人若德行有失,必会给大周招来灾祸……”
“噢?皇后德行有失?何出此言?”
苏玉辙好笑地看着赛克俭,心中已怒火熊熊,竟有人拿着天灾人祸来大做文章。
“大陈七公主陈云凰未婚生子……”
赛克俭刚起头,就被苏玉辙怒喝打断。
“陛下息怒。本来陛下大婚诸事皆备,不想遭此横祸,恐为不吉之兆!”
赛克俭吓得赶紧跪地叩首,壮着胆子把话说完。
“一派胡言!那孩子是寡人和云凰收养的义子,何来未婚生子一说?寡人此生非她不娶,就算她未婚生子,生的也是寡人的龙儿,有何不可?”苏玉辙环视群臣,“大陈女皇陈云凰愿意屈尊下嫁于寡人,寡人感怀天恩,以此为荣,视为大吉。此后任何人再敢散布谣言,妄议中伤,休怪寡人手下无情!”
众臣稽首称是。
看着跪了满地的文臣武将,苏玉辙不由一阵心烦。
他走出明瑞殿,望向城门方向,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放眼望去,数量庞大的蝗虫阴云迷雾般笼罩着皇城,在各处逞强施威;流民成群聚集在大街小巷,不时会有哄抢踩踏的惨事发生……
之前他和云凰一起路过城门的时候,高空俯望,那么多流民拥堵城门,数量之巨令人咋舌。
这些流民全是大周的子民!
他们背井离乡,历尽艰辛来到皇城,将活命的希望寄托于朝廷和帝王。
如果皇帝赏赐食物,他们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皇帝不肯赏赐,他们就会倒在皇城中,死在天子脚下。
他们在用温驯的死亡做沉默而决然的反抗。
他们要让权贵们警醒,让他们亲眼目睹人间最悲惨的一幕,子民们忍饥挨饿,饱受饥饿、苦难和绝望的折磨之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再加上蝗灾横行,大周皇城正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天灾人祸,如大兵过境,民不聊生、满目疮痍。
如果置之不理,后面还会跟着瘟疫、暴乱,各地匪盗也将趁机结集,与朝中怀有不臣之心的官员暗中勾结,像曾经的甄鸿和刘得林、周道美一样犯上作乱、篡位夺权。
而后,内乱必引外患,敌国必将趁虚而入,到时大兵压境,大周势必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到时候他和云凰又要应对战事,聚少离多……
事不宜迟,需当机立断。
苏玉辙调节好情绪回到殿上,心平气和道,“鲁大人,流民四起之事隔几年就会发生,户部有多种应对预案。而且,新朝初立便公布了系列新政平抑粮价,为何会出现地方粮价只升不降,百姓无米下锅之事?”
“这……”
鲁东晨欲言又止。
“你若有隐瞒,便有包庇之责!”
苏玉辙沉声道。
“陛下,微臣确实有事上奏,只是……”
鲁东晨看了苏玉辙一眼。
苏玉辙环顾左右,“退朝!”
诸臣看出苏玉辙心情恶劣,皆惶恐退去。
“陛下,微臣知无不言,只是方才多有不便,恐人多耳杂走漏风声。”鲁东晨小心翼翼,见苏玉辙点头,便接着道,“去年大旱,秋天欠收,眼下正是青草不接之时,米价在短短两个月内飙升到了一石五千钱,暴涨了数十倍不止,而且依然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