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在身后,发顶佩着巴珠,缀满珍珠、珊瑚、玛瑙……笑起来的模样比高原上的阳光还暖。
虽然母亲温柔,但千念笃定她也是一头强大的白狼,否则怎么能嫁给曾经是白狼族族长的父亲?直到那日遭遇驱赶,母亲挡在自己身前,被那些自诩替天行道的御灵者一箭射穿胸膛,他才知道,母亲不过是个毫无灵力的灵痴。
毫无自保之力还舍身保护他人,是伟大还是愚蠢?
现在他又遇见了这样一个人,和母亲完全不同,莽撞,顽强又狡黠,就是这样一个灵痴,带自己逃出了蓬莱的牢狱,现在又毫无畏惧的要做他的护法……
月中母亲的幻影变成了迎昭坚定的面庞。
千念气息微乱,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收敛心神。
迎昭那边,顾妍妍带她来到吊脚楼。屋子里燃着灵火,烘得温暖舒适。说也奇怪,自从身上的保护结印失效,迎昭一直等待夺灵反噬带来的痛苦,但却一直毫无感觉。困劲上来,她倒在床上度过了在万元归一宗的第一个夜晚。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电闪雷鸣,一会儿她看到了迎一才被绑在聚灵阁地牢,愤怒地质问她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一会儿是千念痛苦地闭上眼睛,仰头露出脆弱的咽喉;最后是模糊的幼时,滂沱大雨的夜晚,几个哥哥凝雨为针将她逼到了角落,针扎在她的身上,好疼好疼……
迎昭被手指一阵尖锐的疼痛惊醒,直对上两个圆不溜丢的小眼睛。
那是一只蜥蜴,金色的鳞片,亮蓝色的尾巴,漂亮得极为瘆人。迎昭惊呼一声,缩到床脚,抖搂着被子要把这小兽驱赶开。
顾妍妍给迎昭拿了换洗的衣服回来,看到床上的蜥蜴,嗔怪地开口,“兰兰,你吓到姐姐了,过来。”
蓝尾金蜥乖乖地爬到了顾妍妍的手心,露着肚皮蹭了蹭。
“它应该是馋你的味道了。”顾妍妍惩罚似地点了点蜥蜴的小脑袋,关心的凑过来掰开迎昭的手指,迎昭这才注意到她手指上被蜥蜴咬破后冒出了血珠。
“它是……你养的?”迎昭问。
“前不久在树林南边的沼泽发现的,那里地气热,最适合它们这些小家伙繁衍生息。像他这样蓝尾的前几年还很多,现在连一只都难见着了,可稀罕了,看它伤了尾巴,我就把它带回来了,现在都养好了,漂亮吧……”顾妍妍从自己床下翻出一盒子多足小虫,用手随便一抓,漫不经心地喂着蜥蜴,“本想把它放生,它却次次都找回来,粘人得很。哦对了,练功服我给你拿回来了,安长昨天连夜缝的。”
顾妍妍指了指带回来的衣服,是和她身上一样的,红粗布大花裙袄。
“一定要穿吗?”迎昭硬着头皮问。
“当然了,入我宗门就要同穿同食,同心同命!”
顾妍妍手上抱着的蜥蜴无端地为她这句话增加了几分威慑力。迎昭头皮发麻地看着眼前的妙龄少女一脸慈爱地逗弄完蜥蜴,又去筐子里看了看三五只呼呼大睡的竹鼠……忽然觉得自己如果对练功服再发表什么看法,恐怕下场会很惨。
两个女孩收拾好出门。一地泥泞,果然昨夜里下了不小的雨,现在还是淅淅沥沥的。两人结伴往厨房走去,看到林伽、千念已经在里面吃着安长熬的三红粥,却不见元师的身影。
“元师不来吃饭吗?”迎昭问,从昨天就没见他出过自己的草屋。
“元师白天不会出门走动。”安长专门给迎昭换了个盆盛粥,那粥里有红豆、花生,十分扎实浓稠,“多吃点,一会儿扛揍。”
林伽幸灾乐祸地笑了两声,迎昭认命,端粥来到饭桌前,坐到千念对面。经过一晚的调养,他看上去没有昨天那么苍白了。
“如果是护法的事,不必再说了。”千念眼皮不抬道。
对面没有人回答。千念这才抬眼看向迎昭,被她身上耀眼的红粗布大花惊了一下,刻意摆出的冷淡脸色也僵住了。
“你怎么不用穿?”迎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身白色单衣,恶从胆边生,朝安长招手,“安长!有人不穿练功服!”
“哦,雨停了。”安长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出去了。再看旁边的林伽和顾妍妍,正抢着最后一个咸鸭蛋,也完全不关心这边发生了什么。
迎昭忽然觉得,她和千念仿佛进的不是同一个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