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信自己死了。
但又算得上还活着。
若九鸢自遭夺舍从万人追捧的修真界年轻辈第一变成一个游荡于人世的孤魂野鬼后,闲来无事便琢磨着自己到底算个什么。
曾经令人艳羡的一切如过眼烟云彻底消散,而她存在的痕迹更是消失得干干净净,她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没有人发觉她被陌生魂魄夺舍。
说来可笑,自诩为她亲人的家族,实际只拿她做沽名钓誉的傀儡罢了。
故她这个魂魄在不在不重要,只要“若九鸢”还在,一切便照旧。今日正是上界宗门来接“她”入宗的日子。
如她所料,自她被夺舍抢走肉身至今日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整个家族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劲。
此刻她停在一棵垂死的老树上遥望着远方的啰鼓喧天,几乎所有能动的人都在家族那里,带着羡慕与憧憬期待传说中的上界宗门降临。
若九鸢靠着老树粗糙丑陋的树干低头看到双手在渐渐消散融入空中。
竟然是魂飞魄散?她心底升起一丝困惑之情,按理她被夺了肉身应入轮回,除非有触怒天道的行为,否则魂飞魄散并不常见。不过随着全身变透明,若九鸢很快将这疑惑抛之脑后。
她竭力欲从记忆里找出任何值得在死前做回忆的事,遗憾的是,并没有这种存在。
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而就连这种感觉,对她来说亦是久违。
心底模糊地响起一句话:若九鸢,你真是个笑话。
意识朦胧之际,一团灿烂光华占据视野,其中透出一个人影,有个轻柔的声音问她:“你恨吗?”
恨?
她茫然,恨谁?是无能为力的自己,还是擅自夺取身体的那个陌生魂魄?
但一瞬间,沦为家族傀儡任由操控的那些年的记忆如破冰般一一在她眼前浮现,从小听到大的道理清晰回响于耳旁,声声撕扯着她早已麻木的心,若九鸢终于感到尖锐的疼痛——
“你生来异于常人,为家族带来荣耀是你的责任。”“这是你的义务,你必须为了家族而活。”“你的人生就是要为家族付出,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若九鸢,这就是你的命运。”
囚禁、牢笼、折磨、冰冷。若九鸢直到此刻,才略微恢复些正常的情感。
她轻声开口,声音犹如轻薄的纱浮于空中:“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但我很想过一次不被囚禁的人生。”
不想当傀儡,不想被操控,想要自己的一生,自由的人生。
那会是怎样的生活?她不知道。
光华带着人影淡去,她依稀听到一句话如柔软羽毛轻轻拂过:“你会如愿以偿的。”
虚无的混沌淹没若九鸢。
今日由若族举办的各世家子弟比试吸引着长乐郡上下的关注,几大世家族长皆到场给足了若族面子,原本比试本身并不引人注目,根因是那位参与之人。
长乐郡修仙世家若族,近年已趋衰落,但其他世家不敢小瞧若族,明面上大家都恭维若族为长乐郡第一,私下里明白要不是因为若族出了那位早就被踢出世家榜了。
自十年前测灵仪式若族的一位测出冰属性的天灵根后,原本式微的若族一步登天成了长乐郡世家第一,长乐郡已千年未出过天灵根,拥有天灵根意味着未来成为真仙飞升上界是板上钉钉。别说长乐郡,就是整个州的天灵根亦屈指可数,更别提还是稀有的冰属性。
鉴于此间种种,轰动可想而知,但若族一直将那人护得极好,从不让其露面,导致基本无人见过那位,但今日若族明确表示,那位天灵根会参与。
谁都想一睹这位绝世天才的真容,这可是绝对能飞升上界亘古永存的存在,据说那人的修为已达惊人的炼虚大圆满,再前进两步便能飞升上界。
境界划分严格而冷酷,从炼气、筑基、结丹、金丹、元婴、出窍、化神、炼虚,往后正式迈入修仙境,每个境界之间的等级森严不容侵犯,哪怕是差一个小境界都是能绝对压制的存在。
在十七岁的年纪达到炼虚大圆满,闻所未闻,他们族内同辈最优秀的不过是金丹初期,与之差了四个境界。
只能说若族实在命好,来看比试的各世家族长瞧着主位上一脸平静的若族族长嫉妒到牙痒痒,前面十几场比试以各世家派出的人获胜,但没人敢嘲笑若族,大家心照不宣等待若族隐藏的杀器出场。
第十四场开始。
终于,负责宣读名字的若族族人念出一个他们从未听过的名字:“下一位,若族若九鸢。”
此话刚从他口中跳出,刹那如稀世异宝降临让全场安静,几位族长立即屏息凝神紧盯着参与比试的若族子弟那边。
事实上,众人都如此。
只见原本排列紧密的若族族人整齐划一地分开隔离出中间一条笔直的通道,有道人影轻盈地出现,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