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下救下最恨的人。
只是,这样心肠软的好人往往是不会长命的。
想救所有人的人,往往是最容易被人背刺的。
她甚至开始由衷地觉得,就算自己放了君青岚自由,按照此人的性格,除非之后遇到的都是和他一般傻的老好人,否则照样不会好过。
人性本恶,人和人之间总是猜忌和伤害居多,像这样一门心思对旁人好的大傻子终归还是少见的。
君青岚丝毫没有感受到白赫曦的目光,只是看着灾民流离失所的模样,不免心生悲凉,偏偏自身能力又仅限如此,帮不到任何人,更觉得自己无用。
两人怀着各自的心思想了一路,马车终于驶入了江城之内。
甫一进城,白赫曦便觉得这城中实在是有些太静了。
京城之内繁华,嘈杂声向来到了吵闹的地步,可即便是普通的城内,也不该是如此安静的模样,安静得似乎只剩下了马蹄声。
白赫曦皱了皱眉,起身打开了小窗。
窗外的景色破败得难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白赫曦这才直观地感受到,这场水患给江城带来的灾难是毁灭性的。
这里丝毫看不出曾经是沿海最繁华的城市,木质的房屋由于连日的积水浸泡,早已发黑软化,不少房子早就已经坍塌,有零落几人站在已经倒塌的房屋边上沉默不语,即便听到了马车的声音也未曾转身。
于江城百姓而言,他们对高凌夕已经失望至极。
高凌夕的面上挂不住,但也知道这些人对自己的怨气很重,若是挑起了什么事端,在白赫曦的面前可就太丢脸了。
于是她也只能强忍着不悦,带着白赫曦先行前往了府衙。
白赫曦下了马车,看见江城府衙的时候有些感慨。
这高凌夕虽然治理城内的水患没什么建树,但却把府衙打理得甚好,一点看不出是在城中遭了水患,连屋顶的黑瓦都依旧整整齐齐。
“殿下,请——”高凌夕殷勤地躬身迎白赫曦进门,这江城府衙虽说是办公场所,但是在她日复一日的努力之下,称之为“高府”也没什么不对,府衙内各色房间家具一应俱全,且设计依旧别出心裁,很好地隔开了前院的办公之处和后院的休憩之地。
她早就命人收拾好了屋子,按照最高规格的水平配置家具,以至于白赫曦走进房间的时候,恍惚间差点被各色金银器具晃了眼。
……
有钱是好事,但也不必都摆出来。
白赫曦麻木地扫了眼房间里的陈设,觉得实在不如一箱金砖来得实在。
比如说高凌夕的密室里的那些。
晚膳时分,高凌夕照旧已经备好了酒菜,白赫曦刚刚入座,她便似乎有话要说,但看着同样在座的君青岚,又很是犹豫。
白赫曦看懂了她的暗示,很干脆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高凌夕这才开口道:“殿下,那……那巷子里的病患实在是太多了些,您看——”
白赫曦不动声色地停了筷子,高凌夕的后半句话也就自动偃旗息鼓,她看着白赫曦伸出手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摸着帕子的一角,微微眯起了眼。
“高大人,本宫此前说过什么便是什么。”
高凌夕也只能苦着脸应下,但正要再度开口询问之时,白赫曦又开口道:“若是地方不够,那附近的几间屋子便也收拾出来,本宫瞧着不过是屋顶有些破损,再将柱子稍微拾掇一下,便也是稳妥的栖身之处。”她抬起眼,看着高凌夕,虽是笑着,却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寒冬一般。
“高大人觉得如何?”
高凌夕哪里敢觉得什么,只敢赞同。
那城南的几处屋子虽然看上去只是屋顶有些破损,但实则根基也已经被泡坏了不少,已经有些摇摇晃晃,若是要完全修葺木柱,要花的材料和银钱都不会少——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入了她的脑海。
既是本来就要死的人,那又何必在乎用什么方法送他们去死呢。
她像是顿悟了白赫曦的用意一般,立刻喜笑颜开,端起一杯酒一一饮而尽。
果然还是嫡长主思虑周全,滴水不漏,自己差点都没看透对方的意思。
而白赫曦却完全不曾想到这一层,她那日只是匆匆一瞥,觉着周围的这几处屋子看上去情况尚好,是可以用起来的地方。
她见高凌夕突然如此高兴,虽然有些疑惑,却到底也没有深究。
大约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