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也不敢阻碍他的行动,所以,如计划那般把尹真解决掉就可以了。
等刑部的官兵赶到时,新鲜的尸体和恐慌的郡主,对她来说又是一桩不小的麻烦罢。
沈沉碧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人灭口,尹真活着才能顶罪,她绝不可能让今夜的冒险打水漂!
“穆月成你住手!”她三两步上前,却被踯躅抱着腰拖回原处。
小花妖嘟嘟囔囔:“院子里两个邪物,没一个是我能对付的,郡主你不要冲动!”
沈沉碧不敌她的力道,只能死死地瞪着穆月成。
今夜他没有借用旁人的皮囊,她短暂地惊异于他与温向安竟能被踯躅看见,回过神后又觉得无比恐慌——只有足够强大的存在才能打破规则的壁垒,他们……
她咬咬牙,见穆月成略松了松银光,用好整以暇的目光看她,登时气血上涌。
他当她是什么?当尹真是什么?专门为她布置的考验吗?
尹真得了片刻的喘息,却还是命悬一线。
她的指甲嵌进肉里,迟疑少许,她看向温向安。
她擅长借力打力,但眼下这个情况显然并不适用,温向安不是她的盟友,更不是穆月成的敌人,她还记得温向安曾对穆月成的存在三缄其口,他是忌惮他的,让他出手并不是一桩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
沈沉碧定定心神,扬声道:“温向安,你不是想要我的眼睛吗?救下那个人,眼睛归你!”
“郡主!”踯躅勃然变色。
穆月成眼底的笑意冻住了,只有不明所以的温向安耸了耸肩,看看供桌旁的那两人,再看看沈沉碧,兴味十足。
“不必麻烦他了。”收回银光,穆月成始终温和。
冷眼看尹真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息,他朝沈沉碧无奈一笑:“你赢了。”
沈沉碧并没有生出劫后余生的喜悦,她只觉得腿软。
杀了尹真,他所有的布局才算完整,没有人顶罪,茶楼案和灭门案要么成为无头悬案,要么如他所愿,让希夷的存在被天下人所知。
生死一线,她但凡做错决定,一切都前功尽弃。
这次博弈,的确算她赢。
——赌赢的。
千年前他亲手夺走这双眼睛,正常来说,轻易不会还回来。
但他不仅还了,还阻止温向安的掠夺,这是不是意味着,让这一世的她重新拥有与希夷相通的能力是他计划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也许,会比杀死尹真更重要。
“很喜欢和大人博弈,能被大人猜出心中所想,实在快慰。”
穆月成抬起手,垂吊的红线无风自动,须臾便尽数扭曲起来,它们深深扎根进栽种莲花的水盆,异象陡升,半拢的花瓣竟在此时全开了,在盛开的刹那,洁白的莲瓣刹那血染,红得诡异。
一团洁白的微光落在他掌心,尹真匍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切,神情从期冀变为兴奋,最后竟急切地膝行上前,抓住穆月成的衣袍下摆,痛哭流涕地请求:“先生,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带走她,你答应过我的,求求你了先生,你说的我全都照做了,我不能没有师姐!”
“是啊,我答应过你的,送你一场富贵,你不选振兴福全班,只求师姐复生,”穆月成把玩着那团微光,轻笑,“但你也答应过我,用你的血来浇筑尹栀栀的肉|身不是吗?”
尹真慌乱起来:“那你杀了我吧,先生,我可以死的,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穆月成扬起下巴,朝沈沉碧一点:“大人要留你的命,我输给她了,所以不会杀你,相应的,奖赏也不归你。”
“不、不要!”
沈沉碧眉头紧锁。
什么意思?
穆月成要送尹真的“富贵”指的是复活尹栀栀?
而现在,因为她的干涉,尹真做了一场无用功?
穆月成愉悦极了:“人心的贪婪,比大人昔年教诲的还要可笑,明知了游戏的规则,却还妄想什么都要。”
——要为尹栀栀平反,也要尹栀栀活着。哈!
他收起微光,话锋陡然一转:“不过,我向来心软,如果大人愿意求情的话……三日内来南郊找我。”
灰雾蒙蒙升起,穆月成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尹真瘫软在地上,片刻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沈沉碧脚边:“郡、郡主……”
“啧,两面三刀的蠢货。”温向安将他一脚踢开,换来沈沉碧不满的眼神。
他无所谓地笑笑,慢悠悠地感叹:“那个疯子当真看中你啊,方才要是不喊停该多好,现在眼睛就是我的了。”
“郡主。”踯躅拉了拉沈沉碧的衣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刑部的人已经在结界里鬼打墙一刻钟了。”
沈沉碧颔首。
温向安望向院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