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知晓自己母亲离世的真相后。
“她不是那不更好?”贺南风笑:“你这人啊这么多年装的也够累了,有个人陪在你身边多好。”
温香软玉,美人在怀,往后也不用总来坏他好事。
沐少棠不由一声轻嗤。
“这么多年,若不是我这般装,想必如今的沐府,王氏只怕就要一手遮天了。”
贺南风长叹一声,“那女人也真够毒的,虎毒还不食子,她为了害你娘,连自己亲儿子都舍得下狠手,这种女人留在沐府只会是祸害!”
沐少棠手中一紧。
曾经频频揪痛的心,再一次裂开了疤。
沐府内宅之事,远比这三言两语要复杂。
在外人眼里,王暮芝端庄识大体,对他这个继子关怀备至,便算是他心性恶劣,依然对他事事上心,算得上是个合格的母亲。
然而,他的母亲从来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曾经的江南贵族云氏之女——云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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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笙十六岁时,曾与身赴江南游玩的沐征有过一面之缘,两人情投意合,不久,云笙便远嫁东陵,成了沐征唯一的妻。
他们成婚两年,夫妻和睦,可云笙却一直无所出,为此,云笙主动请沐老太太为沐征纳妾,这才让自己的陪嫁丫鬟王暮芝有了可乘之机。
王暮芝原本便不甘于做个小丫鬟,她起初只是想要沐征的真心,可后来她为沐征生下了沐家长子沐少丘,沐征却依然每夜只往云笙房里跑,便开始有了别的心思。
那一年,嫁入沐府近五年的云笙被诊有孕,此时的王暮芝正身怀六甲,她拖着已有八个月身孕的孕肚前去探望,两人闲坐一下午,等王暮芝回去之时,突然腹痛不止,将沐府上下急的团团转。
沐征从外头赶回来时,大夫正提着药箱从王暮芝房里出来,告诉他孩子早产夭折。沐征对此大发雷霆,将侍候王暮芝的侍女都责了一遍,又将府里一顿严查,这才知道那问题出在了哪。
是夜,他带着怒气寻到云笙房里,责问她为何对王暮芝怀中孩子下毒手。
云笙极力解释,可沐征像是认定了那事情是她做的一般,两人争吵不休,云笙一气之下便回了娘家。她回娘家的那几月一直郁郁寡欢,时常提不起精神,已然是有些病态。
生沐少棠时,云笙难产大出血,找了几个稳婆接生都没保住性命,好在沐少棠天生命硬,竟这般活了下来。
沐少棠出生第三日,消息才传到沐府,沐征远赴江南,趴在云笙棺木前哭得泣不成声,哪怕云家上下对他拳脚相向,却依然不肯走。
沐少棠就这般被接回了沐家,因为生母早逝,被寄养在了王暮芝身边。
这些年,王暮芝过得也不安生,时刻害怕事情暴露。
沐少棠也是那年回江南祭奠母亲时,才得知了真相。
他的母亲并非死于难产,而是那次王暮芝去看她时给她斟的那杯茶。
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寻常的大夫根本诊断不出,可她回江南后,时常情绪低落,便也催发了药性。
许是她早已察觉不对劲,便也寻了大夫看诊,慢慢地也觉察到不对劲来,于是,她修书差人送去东陵,本欲让沐征细查此事,却不想送信的人险些被王暮芝灭了口。
沐少棠便是在回江南时遇见了那人,得知了真相,因此才借故“中邪”之名,刻意装疯耍癫。
如今,沐府的家业还掌控在沐老太太手里,王暮芝虽当了这沐府的大夫人,帮着掌管府内事务,可只要沐老太太一日没将家业交到沐少丘手里,她便不能放下心。
这两年,她对沐少棠的戒备虽然放下了一些,可却依然频频试探,先是在他院里安排眼线,如今竟是连他的枕边人也要精挑细选。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万万没算到自己挑选过来试探他的人,如今却开始与她唱反调。
沐少棠思绪一沉,想到今夜秦疏与他提和离时的坚定,不由眉头紧蹙。
半晌,他才冷不丁问贺南风:“据闻,你家与东陵书院的古院长十分熟络?”
贺南风一愣,搞不懂他突然的正经,“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想改过自新去考取功名了?”
打趣一番,见沐少棠表情并不似开玩笑,不由敛下笑来,道:“熟络是熟络,可那古院长跟我爹一样就是个书呆子老顽固,你要想贿赂他自然是不成的。”
沐少棠看傻子般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啊?”贺南风笑,“不是想贿赂他谋取功名,那你好端端打听书院做什么?”
沐少棠眸色稍沉,一盏琉璃杯在他手上倾斜,满杯的酒顿时洒在桌上:“没什么,打听一个人。”
他手指点了点桌上倾洒的酒水,在贺南风大叫他暴殄天物的骂声中,缓缓写下了一个“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