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
姚静衡已走到医馆门前,仰着头,无所事事地望着牌匾。
预想中的惨象此时无法在漂着浮冰的心湖里掀起丝毫令船客发憷的波澜,她成了终日划桨的衰老船夫,满载一舟疲惫,即将脚步虚浮地赶回家中。
后面的两人迟迟没跟上,姚静衡回头看去,只见陆青斐一人前来。
“他去成衣铺子了。”他说。
姚静衡暗自感谢他给了她一个暂且逃避家门的机会。“要不我先带您去看大夫?”
“正有此意。”
大夫领着陆青斐去灰布帘子后的诊室处理伤口。药童掀起帘子,露出摆置在高几上的剪、镊、三棱针、平刃刀和月刃刀等器具。
陆青斐瞧了一眼,不由得微挑长眉。
他转头就以一副和蔼可亲的笑模样问姚静衡:“你说你不会因所谓血光之灾而丢弃我独自逃生?”
她想了想他的言外之意,斟酌着问道:“恩公可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陪我进去。”
姚静衡懵然指了指布帘子,用眼神询问他可是要让她陪着治伤。
“我需要你捂住我的嘴。”陆青斐说,“和盼康一般鬼哭狼嚎实在丢人。”
见她犹疑不语,他又道:“你若羞见男子赤身,可用布条蒙住双眼。”
羞赧与血淋淋的伤口相比,显然不值一提。
姚静衡怕疼,也怕看见别人疼。但恩公于她有大恩,疼算什么,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我陪您进去,布条就免了。蒙着眼,不好帮您捂嘴。”
药童替陆青斐解去衣袍,姚静衡帮着搭把手。大夫光顾着鼓捣寒光森森的器具,都没看是谁在脱衣服就直夸小夫妻真是恩爱,又问成婚几年了,有孩子没有?
精壮的半身在眼前晃来晃去就足够让姚静衡脸色涨红,大夫一番调侃不啻火上浇油。
“我们不是,您误会了。”她慌忙解释道。
陆青斐倒是从容,张口就说:“这是我小姨母,年届三十都看着跟二八年华似的。”
大夫霍地抬头看她,了然一笑,意味深长地夸赞道:“夫人当真是驻颜有术,和十五六的小娘子无甚区别。”
姚静衡哭笑不得,不知如何回话。
好在陆青斐已经侧身躺在木板床上,大夫准备就绪便宣告他要开始动手了。
药童拿给她一块巾帕,她蹲在床头,直接一整张捂住陆青斐的脸。
“小姨母,你想捂死我吗?”闷闷的声音从手底下飘出来,吓得姚静衡浑身一激灵。
皮肉翻绽的伤口太过骇人,她都觉着自己背上也有这样一条口子,一时紧张得忘了只用捂嘴。
姚静衡忙把帕子往下移,又连连同他道歉。
大夫笑道:“小郎君有这般慈祥的姨母,当真好福气。”
陆青斐都快把墙面盯出两个渗着水光的窟窿,嘴上也得不了闲。“大夫所言极是,但您能看在我小姨母的面上轻些吗?我兴许会痛死在您手里。”
“我还没动刀子呢。”
大夫清洗完伤口,一本正经地嘱咐姚静衡:“小姨母可得按紧你家小郎君,我怕待会儿又给他痛活了。”
话音还没落,陆青斐就猝不及防地溢出一声痛哼。他死死攥住垫布,额间青筋直冒。
见他疼得紧,姚静衡也跟着难受地皱起脸。
又听大夫咔嚓咔嚓地减掉腐肉,她空着的左手赶紧蒙住他的耳朵,又声音发颤地说:“再坚持坚持,很快就好了。”
蒙上他的耳朵,她的安慰是说给自己听的吗?陆青斐这时候还分出心思笑了笑。
“小姨母快让你家小郎君放松放松,他这筋肉都紧绷绷的,我不好继续。”
姚静衡神情严肃地听着大夫说,然后抬起手掌,掌根还压在他脑袋上。
她冲着他的右耳说:“大夫让你放松些。”说完还立马把手掌盖了回去。
陆青斐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大夫也笑着摇摇头。
他直白地点破:“他疼得厉害,你握着他的手会好些。”
姚静衡愣愣照做,手掌啪地一下打在陆青斐手背上,清脆响亮的声音让整间诊室都陷入安静。
“对不住。”她慌里慌张地揉揉被她打红的手背。
他干脆自己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姚静衡这才反应过来,大夫是让她握着他的手。
她常年干活,手劲自是不小,此时又被血糊糊的景象吓得心神不宁,直把陆青斐握得直喊疼。
大夫忙道:“你再忍忍。”
姚静衡也道:“快了快了。”
陆青斐“唔唔唔”个不停。
她谨记陆青斐的丢脸之忧,愈发用力地捂住他吵闹的嘴。
一旁打下手的药童最先发现端倪,委婉提醒:“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