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进水缸。
如此犹不放心,又将余下的另一种毒药全部投进井里。
这些药本该是此前一出门就返回姚家投下的,可他没走几步正准备折回时,不巧遇见了喋喋不休的邓班头。
为免惹他生疑,程谨只好边走边敷衍几声。
他路上耽误了些时辰,担心姚静衡久久等不到他会害怕,便只好先去山脚约定的地方知会她一声。
好在县衙今日又在忙碌什么大事,姚笃一时半刻发现不了姚静衡已经逃出姚家。
姚静殊急得直跺脚,远远瞧见李班头将父亲带来便匆忙迎上去,拉住父亲就往山脚跑。
“阿爹,妹妹要和程亭宜私奔,我们快去捉奸。”
姚笃一夜未睡,脑浆子都快沸开了,烦躁地甩开姚静殊的手,无奈道:“殊娘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是不是胡话,阿爹随我去山里一探不就知晓了?”
姚静殊拽起他的胳膊就跑,姚笃拿她没辙,只好跟着去,反正他也要进山里找那大官家的小娘子。
姚静衡从未觉着双翠山会有如此沉寂的时刻。
风声停了,鸟鸣声消失了,雪花片无声消融,唯有她的心跳响如擂鼓。
她紧紧依靠着姑母的坟包,似是想从这里汲取一星半点的温暖。
忽然间,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姚静衡立时站起身四处张望,又在姑母墓前跪好,作出只是在祭拜亲人的模样。
所幸来人是个面生的小娘子。
郑姈襄扶着腰回头望了望,气喘吁吁地拔出发间的珠钗扔到姚静衡怀里。“和我换身衣服。”
姚静衡没有接,任由昂贵的珠钗落到草地上。
“不够?”
郑姈襄说着又要去解玉佩,姚静衡见她腰间带刀,忙说:“我能不能只把斗篷交给娘子?”
“行行行,你快解下给我。”郑姈襄不想浪费时间,只给斗篷让她遮遮身形也好。
四周再次陷入静寂,姚静衡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隐约有细微的说话声传来,她以为是那女子回来了,连忙换个地方躲起来,一拨开草丛竟和姚静殊打了个照面。
姚静衡不由得攥紧手里的针盒。
“奸夫呢?”姚静殊气势汹汹地扭头环顾,姚笃此时也跟了上来。
姚静衡忙把手背在身后,面目紧绷地说:“阿姐在说什么?我只是上山看看姑母。”
姚笃侧身站立,发虚的目光丝毫不敢接触坟前那块由他亲手书写的木牌。
他催促道:“必定是场误会,你们姐妹二人快些下山。”
“没有误会,”姚静殊斩钉截铁地说,“阿爹且再等等,程亭宜就在来的路上——”
“阿姐慎言——”姚静衡打断道。
“做贼心虚了?”姚静殊歪着脑袋,笑呵呵地看着她。
姚静衡强装镇定,以至于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过来陪陪姑母。”
姚笃听不得“姑母”一词由姚静衡口中说出,目光闪烁地望着下山的路。“山里近来不太平,你们都随我下山回家。”
姚静殊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姚笃直接拔腿就走。
“阿爹你信我,他们真的要私奔。”她扯起嗓子大喊,尖锐的声音刺得姚笃耳心一疼。
“那就将衡娘一道带下山。”他没好气地吩咐姚静衡,“跟上你阿姐。”
“我想再陪陪姑母。”她反复拨弄针盒的开关,又害怕自己射不准反倒引起怀疑,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姚静殊指着坟包斥道:“一个死人有什么陪头,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改,想等程亭宜过来继续私奔。”
姚笃听得头大,索性走回来一手拽住一个,强硬地将两人拖下山去。
姚静衡不敢明着反抗,免得让姚笃发现端倪。她暗中拿余光瞄瞄周围,在心里向老天祈祷,一定不要让程谨出现在父亲的视野里,为此她可以断送十年寿命。
姚静殊叫嚷个不停,口口声声让父亲耐心等等。姚笃充耳不闻,两条腿倒腾得只见残影。
程谨纵马疾驰,坟包方圆五里内都没看见姚静衡的影子。
他寻了个高处极目远眺,看见个白色身影在一处密林里若隐若现。
立时策马过去,定睛一看果然是姚静衡身上的那件白色斗篷。
“衡娘——”程谨喊道。
林中的白色身影似乎受到什么惊吓,突然调转方向往山坡背面去。
转瞬间,五六个持刀男子先后闯进程谨眼中,瞧着是在追赶前面的女子。
他呼吸一滞,登时催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