讳地注视她走近,依旧冰冷的身躯给予他些许信心,让他有勇气催她快快过来。
“又想染风寒了?”他语气如常地问。
姚静衡的关注显然被他滴水的头发占据。
“都入夜了,湿头发可不好干透。我们得快些,否则今夜你就睡不成了。”
陆青斐还未挪开眼,她便抬腿下了水。虽是满目风光,巾帕之下仍旧平稳如初,他安心不少。
羞怯懵懂的女子怎会成为他的心上人?呆瓜小娘子只是猝不及防的巧合,恰巧承载了少年郎不可随心控制的冲动。
若他本无念想,单单一个她也搅不起任何风浪,便如同此时。
姚静衡哪里听得见他心中尤其急忙的庆幸和生硬的感慨,她只顾着捞起他的长发放到桶外,浸湿澡豆就搓洗起他的头皮。
陆青斐已经得知他想要探寻的结果,便不会继续纠结其中。他彻底放下今夜在她面前的一切沉重包袱,轻松地享受起她的照顾。
“其实,自我幼时学会洗发沐身,便没再让人近身伺候过。”
“我会好好对待你的脑袋。”姚静衡不轻不重地按着他的头,满怀期待地问,“若我洗得好,下次还能把这件差事吩咐给我吗?”
“你这才开始便急着让我夸你能干了?”
姚静衡不服气地噘噘嘴,不再与他闲聊,专注地干她的活。
经过昨夜,他的腿已然成为熟悉的椅垫,她此时便稍微扯松卷身的布帕,自然而然地分.腿落座。
陆青斐攥住巾帕贴近背后的桶壁,意欲与她拉开些距离,岂料她也跟着一起动。
“为何离我这么近?”他比了比,食指从他鼻尖到她鼻尖不过五个数的脚程。
“离远了胳膊酸,也不方便洗。”
这理由无法拒绝,陆青斐只好容忍她继续坐在不该坐的地方。
好在头皮的舒适让全身都放松下来,他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姚静衡没有吵他,按部就班地冲洗他的头发。
她伸长手臂够来干帕子包住他的湿发,见他睡得香甜,便尝试着按住他的两肩,轻手将他向前抱,让他的脑袋放在她肩膀上。
“这样都不醒?”她擦起他的背,小声地自言自语。
这一觉睡得沉极了,陆青斐没能自己苏醒,完全是被姚静衡摇醒的。
“快回房睡去。”她轻声细语地说。
粼粼水光在她眉眼间轻摇慢晃,湿润的鬓发流淌出一滴滴安谧,陆青斐目之所及,耳之所闻,只有她的温柔。
神志尚在恍惚,他顺手就把姚静衡揽进怀里,抱着她重新阖眼睡去。
“不能在这儿睡。”摇肩膀、揪胳膊和咬颈肉都没了作用,她干脆拍他的脸。因着不敢用力,轻柔的动作无异于哄睡。
水开始变凉,不能再拖下去,姚静衡双手捧住他的脑袋晃动,声音也大了不少。“快醒醒,回去睡。”
他终于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眼睛一眨一眨的,貌似又要睡过去。
她无可奈何地捏住他的鼻子,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张开嘴呼气。
姚静衡气馁地垂下头,忽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水下。
他昨夜讲过“攻其必所救”,若是她对着最为脆弱处下手,应当能让他醒来。
她看着自己的手掌,迟迟没有动。倒不是别扭害羞,无非是有些嫌弃罢了,毕竟她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知的呆子了。
手是万万不能被使作兵器的,姚静衡撑着他背后的桶沿单腿半蹲起,反复对自己的右膝道了三次歉。
水波晃晃悠悠,时不时荡出桶边,可陆青斐只有眉头随着她而蹙起,并未睁眼转醒,她不禁对这法子感到失望,泄愤似的给他一下。
陆青斐在睡梦中哼了一声,姚静衡有些担忧地自问:“是不是太重了?”
他很快没了动静,她也终于找到关键所在,索性抛弃她的怜惜之心,使足了力气。
桶里的水不仅在变凉,同时也在变少,姚静衡瑟瑟发抖地撑着桶边,琢磨着可要找面锣鼓在他耳边大敲一番,便见他喘着气,猛地睁眼。
眼神虽是迷离了些,好歹没再闭上,她知足地迈出去,随便扯起他的衣服披在自己冷得瑟瑟发抖的身上。
陆青斐适意极了,近乎瘫在水里,手指都不愿抬一下。他一仰头就瞧见姚静衡站在旁边,登时坐直身。
“你怎在此?”他问。
“睡糊涂了?”姚静衡说,“你快出来,要睡回去睡。”
陆青斐想起此前的事,捧起水泼向自己脸上,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还是坐着不动,她干脆给他绞起头发。
“头发既洗完了,你就出去歇着吧,先穿我的衣服。”
“你呢,你不出去吗?”
陆青斐拿起搭在桶沿的巾帕,说道:“我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