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斐举杯敬她。“你也一样。”
“一样什么?”王采舒明知故问,“一样春心错付?”
她笑着摇摇头,挑眉说道:“我看未必。”
再提壶斟上一杯敬给他,见他仰头饮尽,她才道:“陆小郎君可知这杯酒祝愿何事?”
“还能祝愿什么?当然是十一娘祝愿自己得偿所愿。”陆青斐眼露鄙夷,傲气凛然,“你那些招数在我这儿都不够看,奉劝十一娘不要再来献丑。”
裴澹私底下拽拽他的衣袖,让他不要贪口舌之快,今日好歹是人家生辰。
王采舒隐忍不发,眸光更是坚定执着,一派不征服他心甘情愿做她裙下臣就不肯罢休的势头。
她斟上第三杯酒,起身举向众人,笑吟吟地高声说道:“这杯酒,遥祝陆嘉彧的表妹姚小娘子和秘书省沈校书新婚之喜。”
沈校书确是为人熟知,这位姚小娘子是何方神圣就不大清楚了,不过这也不影响一干人七嘴八舌地恭贺二人新婚。
一声声“百年好合”、“珠联璧合”、“鸾凤和鸣”从四面八方涌进陆青斐耳里,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王采舒重新坐回他桌案前,将这第三杯酒推给他。“祝姚小娘子和沈校书恩爱永不离。”
陆青斐接过酒杯轻晃了晃,果香四溢。
整杯酒水倏然泼向王采舒,他看着湿淋淋,狼狈至极的艳丽面庞,客套笑道:“生辰喜乐。”
话音一落就冷着脸离席。
盼康和裴澹急匆匆追上,跑到半道,裴澹才想起回头向她赔罪一笑。
王采舒捏紧空杯,目光凌厉地凝视着陆青斐坐过的位置。
出了蓬莱居,陆青斐就钻进旁边的一家酒肆,张口就是两大坛烈酒。
“你疯了!”裴澹几乎是嚷出来的,见酒客们纷纷望来,他连忙压低音量,“怎的连你都能为情所困,夤夜买醉了?”
“不然呢?”陆青斐没好气地反问,“我现在去人家婚宴上买醉?”
裴澹无话可说,和盼康大眼瞪小眼。
没一会儿,坛子里就少了小半的酒。
依他这个喝法,店家比裴澹和盼康更要瑟瑟发抖。
“郎君,您不能在我这小店里殉情啊。”店家心急如火,直接从他手里抢走酒坛。
“她今日成婚,你能不能说些吉利的?别给她惹晦气。”陆青斐晕乎乎的,嘴巴全然不受头脑控制,也全然展示他混乱的头脑。
店家赶紧改口,连说一大通贺词。
陆青斐仍不满意,捏着碗口猛敲桌子。“她嫁的不是我,你祝什么白头偕老?”
裴澹赶忙摸出片金叶子塞到店家手里,和盼康一左一右架起他离开。
子夜的街头,除了寒风就是酒鬼。
“我不回府,”陆青斐指指地面,“送我去沈家。”
裴澹无奈得直翻白眼。“你去沈家做甚?”
“她们都喜欢我,就她不喜欢。我要去问她,问她凭什么不喜欢我,凭什么要嫁给别人?”
陆青斐一把抓住裴澹衣襟,眼含热泪地问他:“她凭什么不喜欢我……”
“嘉彧,”裴澹见他也挺可怜的,安慰说,“人家都成婚了,忘了吧。”
“忘,为何要忘?”他对裴澹的话感到好笑,越说越激动,“她是我救回来的,她就是我的,是我陆青斐一个人的,我就是忘了我是谁,我都不会忘了她!”
裴澹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点声。”
陆青斐一掌拂开他,满脸泪水,眉眼却尤其严肃。“我要去沈家,我要把她带走。”
他踉踉跄跄往前走,砰地一下摔倒在地,爬起来没走几步又摔,还推开盼康不准他来扶。
“大白天不去抢婚,等到人家洞房花烛才着急忙慌爬过去,嘉彧我说你也挺活该的。”裴澹一口气骂完。
陆青斐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就掷向他。“你给我闭嘴。”
裴澹闪身躲开,认命地走过去把他拽起来。
“送我去沈家,我要去找她。”陆青斐的两条腿绵软无力,被他们拖在地上走,“我好想她,我要见她。”
“行行行,我们这就去沈家,去掀了沈况明的喜被,把姚小娘子捉出来——”
“你闭嘴——”
这一片没有住户,就是些吵吵嚷嚷的秦楼楚馆,裴澹也就让他尽情嚎啕了。“你要想大哭一场,快些在这里解决,前面可不能让你鬼吼鬼叫了。”
“喜个鬼被,谁都不准碰她。”陆青斐挣开他们两人,在地上乱爬,“我要砍了他的手,剁了他的根,把他送进掖庭。”
“歹毒了啊,人家是正经夫妻。”裴澹索性盘腿坐在地上,盼康愁眉苦脸地踢开路上的脏东西。
陆青斐趴在路面,手垫在脸下,一颗颗泪珠接连砸在鼻梁,喃喃道:“她是我的,她该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