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抿了抿,弯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回道:“多谢提醒,不过听您的意思,倒像是知道些什么隐情。”
打更人确实是喝多了,再加之干这行胆子本就大,竟还真顺着宋玖鸢的话说下去,不过声音压低了些,“我也只是听到过一些谣言,说是梨花巷藏着一个通缉犯,砍死好多人的那种,吓人得很。”
“哦?通缉犯。”宋玖鸢细细琢磨着三个字,发出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被官府悬赏通缉的罪犯,堂而皇之地住进梨花巷里……有点意思。”
“看姑娘也不像是这的人,怕也不知道今早梨花巷发生的那件大事。”
也不怪打更人这么以为,宋玖鸢这通身的气派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闺女,就算是那些满身铜臭的富商老爷家里的小姐,也还差那么点意思。
宋玖鸢没反驳,顺着他的话说道:“确实不知道,我只是对这里好奇,才一个人跑来看看的。”
醉酒的打更人脑子不是很好用,觉得宋玖鸢的话有些奇怪,但很快被他忽视了,他现在只想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吐为快。
“刑部的王大人也不知你认不认得,他和梨花巷的王寡妇勾搭了一个晚上,今早死在了王寡妇家门口,不过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打更人四处瞄了眼,确定没什么人,继续说道:“王寡妇一向是个不安分的,和不少汉子都眉来眼去,藏在这里的通缉犯和她的关系肯定不清白。要我说啊,肯定是那通缉犯察觉到了这事,一时气不过,就把王大人给……”
打更人没说出那个字眼,只是抬手比划了一下,话里话外都是宋玖鸢想的那个意思。
这些是祈二不知道的,宋玖鸢思索片刻,瞥了眼醉醺醺的打更人,问道:“所以你觉得是那个通缉犯杀了王善元?”
打更人自动忽略宋玖鸢对刑部侍郎的不敬,连反驳说道:“我也只是乱说,姑娘你就当个乐子听,王大人到底怎么死的,还得看大理寺怎么断。”
宋玖鸢点点头,“有道理。”
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并没有把这个隐情透露给大理寺的人,这样也好,她就有更多时间查清楚这件事,将背后搞鬼的人给揪出来。
宋玖鸢和打更人道别后,就继续往梨花巷深处走,越往里,紧贴着的宅院就越混乱,隐隐有难闻的气味飘过,刺鼻的鱼腥味里还带着的粪臭,差点没让宋玖鸢当场吐出来。
王寡妇住的地方不能找,听说她丈夫死了之后,经常会往门口放个筐子,有时候往里头装个橘子,有时候往里头塞条红绸布。
挨着王寡妇宅院的妇人都嫌晦气,每每看到这杀千刀的筐子,定然是一脚踩扁,随后往上面吐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走开。
今天的筐子显然被很多人踩过了,宋玖鸢在附近很多地方都看到了它的“残骸”,那条脏兮兮的红绸布遗落在狭窄的道路中间,被一脚踩进土里,只露出孤零零的一角。
“咚——”
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宋玖鸢放弃找木棍挑出红绸布的想法,抬脚进了拐角处,仗着屋檐影子的遮掩,没人会发现这么个地方,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闯进王寡妇家里的,现在无非就两种人,一种大概是和她一样,想趁着夜深人静,找出蛛丝马迹,另一种就是杀害王善元的凶手,觉得早上的谋杀留下了破绽,想来毁尸灭迹的。
宋玖鸢低垂着头,思绪发散,手指习惯性地点在了下巴的位置,这是她思考时常有的动作。
到底是谁呢?
这个角落足够隐蔽,那人的注意力又全在屋子里,宋玖鸢不怕会被人发现。
可偏偏闯进屋子里的人不按常理,一路摸了过来,又是一声清晰的“咚”,两人直接四目相对了。
宋玖鸢看着这个摔地上的男子,心想,她大概是猜错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胆量独自夜里查案的人。
弱书生看着身子孱弱,穿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正趴在地上微微喘着气。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受了一些伤,手腕努力撑着地面想站起身,可轻微的动作就能牵动全身的疼痛,许久,他放弃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缓缓仰起头,白净的脸上露出些许羞郝,问道:“这位姑娘,我可能是伤到腿了,能……能将我扶起来吗?”
这话难以启齿,弱书生说着说着耳根就红了,他无助地看着双手,泛白的嘴唇轻轻抿在了一起。
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该说出这么冒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