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晏婉忍不住回怼:“多谢大人关心,只要不听烦心话,就不会犯病。”
不要以为她昏睡了这些日子,就可以冲淡前世死时的怨了。
星星再亮,都不如做自己的太阳。这辈子她可不会那么卑微地顺着他了。
当下也板了脸。
孰料闻渊听完这句怼言,眉峰微凝,似若有思量。
而后道:“如此说来,那日在城门,在下所言看来就已经惹得郡主烦心了。”
神色闪过一丝锋芒,“在下愚钝,不若郡主高深,竟今日才明了。”
“实属有罪。”眉尖勾出一抹疏离冷然。
城门那日……明了什么?
有了刚才的经验,晏婉知他不会是什么好话。
警惕地琢磨琢磨,想了过来。
城门那日她明明婉拒,可如今国公府却仍冲了喜。
二者岂非矛盾?
加之她那日的拒绝本就稍显蹊跷,最终结果又反而是加快了婚事的推进。
因此很难不让他去猜想,城门那日的陈情或许根本就是晏婉在做戏。
是他的回答令她不满意,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情。
毕竟权奸之女便是小权奸,一向以戏人以嬉为乐。
“高深”说得好听,实际不就是“手段深沉”之意。
晏婉本就不悦的心一下燃起腾腾火气。
愈发沉了脸,索性顺势答道:“没错,确实有罪。”
抬起纤指,气腾腾指了指窗边:“那就请大人去面壁思过一下吧。”
别过身,不想再跟他讲一句话。在心里谋划如何和离的事。
闻渊眉峰微动,目光审视她片刻,负手立于窗边,亦不再言语。
只背影也长身玉立,楚楚谡谡。
前世晏婉就是被他这副模样迷了心窍。
总觉得出嫁从夫,要谦顺温柔,不能对他这样,不能对他那样。
可是,她为什么不能?
在父亲没倒台之前,她就是大盛朝最尊贵的郡主。
横竖都是权奸。
她可太能了。
不过晏婉也就此确定了心中猜想:今世的这场婚事,闻渊虽接了旨,但实际仍是被迫的。
她不认为闻渊是个会轻易屈服的人。
不然前世父亲也无需那么大费周章,强绑他来——虽然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新回想那日情形,晏婉陷入沉思。
了解清楚情况,才能提前扫清和离障碍。
“郡主……郡马爷。”康姝进来,行礼。
房中对峙的暗流被打破。
“国公爷说,有些话想跟郡主交代。”康姝请示晏婉道:“您看……”
其实新婚夜是不该被打扰的。
但晏婉好不容易醒转,晏澜终究放心不下。
况且他明日一早便要去饶州处理军事,有些事情关乎闻渊和女儿,必须得提前说一说。
“将爹爹请到白苏堂吧。”晏婉此刻并不想和闻渊待在一间房里。
康姝忙拿了披风跟上。
“对了。”晏婉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个头绪。
那日她为了顺利出府,用的是医娘子的轿子和轿夫。
拒绝完闻渊之后发生的事情,她虽一时记不起来了,但那轿夫说不定看到知道些什么。
“先前那个医娘子还在吗?”晏婉问。
乍听到“医娘子”三个字,康姝稍显慌乱:“怎么,郡主是想让她帮忙看诊吗?”
她试图岔开这个话题,打着岔:“郡主,咱们有小神仙就够了。”
晏婉察觉不对,停下看她。
晏婉眉梢还带着方才被闻渊惹出的三分肃意。
康姝自觉回避不了。只得含糊道:“……她被国公爷带走了。”
“带走?”晏婉一时没明白过来。
康姝遮掩下,道:“那医娘子医术不行,害得郡主受苦。国公爷早给了银子打发了。”
定定神,帮晏婉系上披风,重新稳道:“郡主,大喜的日子,咱不说这些晦气的。”绝口不再提。
晏婉明白过来。
医娘子这些相关之人定是被父亲处死了。
上辈子她从未关心过父亲是如何行事的。
她知道父亲宠爱她,于是很多事情便全当作理所当然。
礼仪教她从父,她便谨记在心。觉得父亲是永远向着自己的,是镇国公府的天,因此他做的一切都自有道理,而自己只需听从便好。
如今有了点了解,不由得有些寒意升起。
“走,去见爹爹。”晏婉紧了紧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