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
他们携手走近莺歌所指的声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腥气,悠悠地钻入她们鼻尖。
突然,莺歌发出一声尖叫,握住脸,抖成筛糠,哭了起来。
血,到处是血。
尸山叠了十几层,绝望的脸张着青紫的嘴唇,似乎还想用不再翕张的肺呼吸,血如瀑,打湿凝固在下方尸体的头发上。
呕……云缇第一次见到如此具有冲击感的画面,不禁干呕。
呻、吟声微弱,似在压抑,似乎有人在前方爬行。
云缇捂住嘴,想往前走。
“你疯了?”花无情伸手拦住云缇,肃色道:“这里太危险,我们快走。”
“前方还有人活着。”
花无情蔑道:“那又关你什么事?”
突然,“嗖”地一声,一只银色雷球从雾中瞬息而出,没来得及反应,那雷球顷刻便近花无情的臂膀。
咫尺之间。
说时迟那时快,从在地上爬行的人的方向处,“咻”地一声飞射出一物,替花无情挡了一挡。
“嘭!”
银花四溅,雷球陡然爆裂开来。
若非这一挡,花无情的手可能就要废了。
那人咬牙说:“快走……”然后雷球顷刻而至,他筋疲力竭,躲闪不及,再无声息。
他死了……
云缇视线移开,停留一瞬在花无情的脸上,刚好捕捉到花无情眼中一瞬闪过的异样。
云缇在心里为那未连脸都没见过的人默哀,默默祈祷苍天,让她们能活下来给这个好人收尸。
或者有人给自己收尸。
谁能想到第一次出远门,离了哥哥和父亲的臂膀不过几天,就那么快遇到危险呢。
她从玉葫芦中掏出护心镜,立在胸前,僵硬地揽过瑟瑟发抖的莺歌。
心里只有一个目的,活下去。
花无情胸中郁闷,握紧剑轻轻一拧,寒光乍泄,她凝神闭气,警惕地环望四周。
修仙者非普通凡人可言,可天清门一派,竟然惨遭屠门。
她们均晓得此时面对的未知力量非她们所敌。任冷汗直流,不知何时,汗湿透了里衫,她们像落汤鸡一般狼狈。
三人背靠背,与茫茫一片的雾僵持着。
莺歌强忍着哭声,颤抖着身躯,她再也忍不住了,她高喊一声:“母亲!”然后挣脱云缇的手,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抬腿迈前跑去。
云缇不敢出声,还想再抓,却什么都抓不住,莺歌已经消失在雾里。
她转眼又一看,背后空荡荡的,花无情也已不在她身后。
她独身一人处于茫茫雾海之中。
狂风骤起,飞沙走石。浓雾像一团云,扑面而来,穿过她的躯体。
莺歌的惨叫从远处传来,凄厉而绝望,划开一片寂静。
她的脑筋一抽一抽痛起来,心血翻涌,她红着眼,茫然地举着护心镜,虚空对着身处暗处,强大的敌人。
孟晟在前方对她伸手,疑惑地看着她。身后是父亲,还有安州侯府那熟悉的一草一木。
是幻觉。
她眼睛刺痛,流下泪来。
风继续吹,她脚下不稳,往后踉跄几步,雪白修长的手指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是徒劳抓住虚无缥缈的雾而已。
她几乎要摔倒,脚下一踩,发出咔嚓的声音。
“我真的不想杀人了。”男声穿透雾幕而来,一张脸在雾中若隐若现,低垂着眼,半张脸慈悲哭泣。
另一半脸笑意森森,直勾勾地盯着云缇,越走越近,唇边的笑弧扩大。
“哈哈,捉迷藏,我赢咯。”
她汗毛倒竖,像只受惊的兔子。想转身就跑,那人动作更快,下一刻,她的喉咙被紧紧扼住。
只觉喉间咯咯作响,她向他使出拳法,却被他玩闹似地轻易拂开,她眼睁睁看着眼前人手中聚起银色雷球,击向她胸口。
这人牛刀杀鸡,也丝毫不吝啬收敛功力,只求一招毙命。
“咔嚓,嘣——”护心镜碎。
瞳孔剧烈收缩,云缇微微张开双唇。
痛——
她想起玉葫芦里还有可以保命的护身玉符没用,应该一起用的。
怎么倒霉起来,竟然不到两月,就丧命两次呢。
胸口洞穿,血迸溅晕染开来,像一朵巨大的血花,云缇睁着无神的眼盯着前方。
好痛啊……
……
“那么快见面?”他问,似有惊讶。
这回云缇的魂飘呀飘,像白色蒲公英一般被风托着,飞过好多山,好多河,最后在平坦无风,四望皆是虚空的湖上,又见到白衣仙人。
男人的手指修长白皙,云缇浮在他的掌心,上上下下,恹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