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林曼的幼儿园是在江宁上的,配置高端的私立幼儿园,林楚恒自以为将最好的都给了她,可是忙于工作,却很少深入了解女儿的情况。
那时的林曼瘦弱矮小,也不爱说话,几乎处于班级的边缘。
平时有小男孩欺负她,她一开始还会反抗,后来发现越反抗他们越来劲,索性像块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别的小孩觉得无趣也就不再招惹她,可是有一个人从来没放弃对她的滋扰。
一次美术课,老师让大家在纸上画下自己的梦想。
有的小朋友画下高楼大厦,说自己想当一名建筑师;有的小朋友画下一堆美食,说想当一个美食家,有的小朋友则画下一顶博士帽,说要考入名牌大学……轮到林曼上台介绍的时候,她迟迟不敢打开自己的画纸,因为她的梦想和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样。
林曼站在讲台上很小声地向老师确认:“老师,梦想就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吗?”
老师点点头。
“我的梦想是……”林曼终于展开自己的画纸,画中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走在鲜花盛开的路上。
“她没妈!”台下一个小男孩顿悟了她画中的意思,不假思索大喊起来。
全班哄堂大笑。
小男孩张狂得意地看着讲台上窘迫的林曼。
林曼低着头,再抬头时眼泪已经爬了一脸。
“那个没妈的”在那段时间成了她的代称。
……
靳川就在她面前,虽然样子变了但那份张狂的气质一点没变,林曼终于认出他来。
“你挺爱多管闲事嘛。”他身上的烟味若隐若现,嘴角露出轻蔑的笑,“你哪个班的?”
“关你什么事儿。”林曼声音不大,但听得出厌恶。
靳川继续逼近,他并没有认出林曼。
“问你话呢。”
被月光拉长变形的影子笼罩在林曼身上。
迟疑了片刻林曼抬头对上男生的眼睛。
“一班,不记得了吗?”林曼逼视着他,“那个没妈的。”
她说的当然是幼儿园的一班。
靳川一滞,笑意凝固在脸上。
眼见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的恨意开始燃烧。
“这女的绝/逼完了。”几个打人的跟班儿窃窃议论起来。
“这谁呀这,以前没见过啊。啧,有点好看呐!”
“不是,靳哥的瓜她怎么知道的?”
林曼毫不退让地盯着靳川的眼睛,可这个暴怒的男生眼角竟然变得湿红,她不明白。
早知道伸张正义的后果是这样的话,她刚才应该装没看见的。
靳川一把揪住林曼的校服衣领,瘦小的身板就随着校服荡了两下,衣服被揪起露出一段雪白的腰。
林曼奋力挣扎着。
“哇去!这是什么戏码?”
“这女生谁啊?高几的?”
“怎么惹上靳川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了这么多围观的人。
林曼的脸火辣辣地,被围观的滋味太难受了,她甚至想求救,可是能求助谁呢?
她有些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她是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
“宫悦呢,宫悦怎么不在……这女的是谁啊?”有几个女生很小声地议论着,提到了一个叫宫悦的女生,还有人在抓拍。
林曼用指甲挠了两下才彻底扒开靳川的手,靳川甩开她的时候她一个趔趄仰坐在地上,屁股跌的很痛,她出了满头冷汗,把零散的头发糊了一脸。
刚买的风油精也从口袋里掉出来,碧绿的液体流了一地。
她很狼狈,似乎从进入这个学校起就一直是狼狈的。
“哎哎哎,级部主任来了哈!”有眼尖的大喊一声。
“快撤同志们!”
“走了走了……”
“焯,没看够……”
围观的作鸟兽散。
林曼不敢看周围的人也不敢看靳川,但很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头顶的那束灼热目光,是狠毒的、不罢休的、报复的目光。
级部主任并没有来,靳川走远后她收拾好自己,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林曼回到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看向她,仿佛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她下意识寻找两个人的目光,一个是陆冰娜,而另一个则是——萧天。
果不其然她从陆冰娜脸上看到讥笑、嘲讽、洋洋得意。
而萧天呢,为什么要在意他的眼光?
也许他见证过自己第一次被狼狈夹击吧。
萧天正在低头做题,长直电磁管螺旋感应,离高中物理竞赛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或许是感受到林曼的目光,或许是好奇于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