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可追,止步于此,未必不是一段君臣佳话。
“陛下独留我不知有何要事?”裴珺淡淡出声。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一定要有事才能在一处的地步了吗?
她不服!
谢道清脑瓜一闪,突然打算试一试迂回路线,于是迅速转换状态,浅浅勾出一个难得一见略带愁容的笑,一双难掩失落的眼睛久久看着他低落地问:“短短几日,你我已经疏远至此了吗?”
阮思茂觉得他家陛下这话说的很奇怪,明明是心知肚明的事,她偏偏还要在裴侍郎面前卖可怜。
他无奈摇摇头,自知很多余,于是很有眼色地轻声离开殿中,又挥挥手让外面的侍从们站的远些,接着便与殿门口外的言通靠在一起,感叹道:“感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啊~”
言通:“……”
他一个宦官懂的挺多啊?!
谢道清其实也不想卖可怜,这招她挺久没用了,也不确定效果有没有减退,只是无奈硬的他不吃,太硬的法子她不敢试,就只能换换软的。
裴珺听着她低落忧伤的话心中倒是有所触动,她本质要强,为君后人前更是少有人敢驳她的面子,是以她是个极少低头的人。
哪怕知道她是装出来的,他也很难不动容。
见他久久未言,但冷峻的面色稍柔,谢道清又低下头乘胜追击,轻声道:“我以为,别的不谈,我们之间还是有师生情谊的。”
裴珺心中一恸,没有否认:“当然。”
谢道清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继续忧伤道:“老师,我想清楚了,强扭的瓜不甜,以后我不会再让老师为难了,我会相看各家子弟,然后找一个能与我两心相许的。”
裴珺如水的眼波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粲然一笑道:“如此甚好。”
谢道清隔着五六步远的距离去看他,忍不住用目光一遍遍地去摹绘他深邃的双眸,昂着头虔诚道:“老师还会像从前一样待学生吗?”
裴珺平和道:“自然,臣之待君,如仰日月,不会更改。”
谢道清闻言缓缓一笑,步伐款款的走到他身侧,看向门外高大耸立的宣政殿,不漏声色道:“我一直以为在朝堂这座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她扭头看向他的侧脸:“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战友,而不是君臣。”
裴珺并没有扭头看她,只是道:“陛下从前根基不稳,在朝堂需要战友,如今陛下羽翼渐丰,有忠心不二的臣子就够了。”
谢道清又换个说法:“那若只论老师这一层身份呢?老师与我之间会不会多一些情份?”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没有老师的身份,君臣之间也不会全无情份。”裴珺滴水不漏地和她打起太极。
谢道清却干脆道:“可我待老师的情份却比旁人重,自然也希望老师不像别的臣子那样恭恭敬敬待我,恭敬可以装出来,我只想要老师用真心待我。”
虽然她想要的远不止如此,可无论何种情感最终都离不了真心二字。
裴珺道:“臣……”
“老师!不论其他,你待我有些真心对我来说就够了,哪怕是对学生的。”谢道清打断他未说出的话,肃然一副我很好满足的样子。
裴珺皱了皱眉头,复又无奈叹道:“臣自当如是。”
谢道清得了这话见好就收,不再为难他,复又回到上首跪坐在案前,抬了抬手道:“其实我留下老师确实有事,老师先坐。”
裴珺于是走到一侧的案前坐下,看向谢道清。
谢道清对上他询问的视线,想了想沉声道:“萧纪的认罪书我看了,内容并不属实,他将罪责全推在了自己一人头上,可他一个人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但这事我想找一个适合又值得信任的人暗中去查,老师你说呢?”
谢道清一开口,裴珺便明白了,查案的官员崔淮出身高门,家族姻亲众多,七绕八绕谁知道能不能绕到涉事的几家,韩章虽没他那么多顾虑,可是个泥鳅,办事只求中规中矩,生怕惹上多余的事端,当初令他参与此案也是为了能让此案顺利查下去。
遂道:“陛下想让谁查?”
谢道清道:“我心中有几个人选,还未确定,就是想让老师能帮我参考一二。”
“不如臣为陛下推荐一人。”
“谁?”
“张继。”裴珺不假思索道:“张继前些日子丁忧结束回京了。”
“张继?”谢道清对这名字不算熟悉。
裴珺解释道:“张继是永和二年的进士出身,三年前家中大母去世,回家奔丧。如今刚丁忧结束,昨日往吏部递了请求复职的文书,他回乡前官居四品大理寺少卿,任上做的很好,永和七年恂勤伯陈永祥的贪污案就是他结的。”
这个案子谢道清知道,闹得很大,连她那向来好脾气的爹都气得砍了不少涉事人头,当时负责治水修缮河道的恂勤伯觉得风调雨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