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染着银发,神情骄矜,瘦长指骨上戴了几枚银戒,身材有些病态的瘦弱。
任由别人挽着他的胳膊,男人姿态闲散地歪倒在柔软沙发上,微微阖着眼睑,狭长眼尾勾出一种浅淡的冷酷,似乎正漫不经心地听着周遭友人的絮絮叨叨。
裴语柠红唇一勾,眼神陡然降温,美艳的面庞冷若冰霜,眼神和笑容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凉薄,“怎么到哪都有垃圾,阴魂不散呢!”
眼看裴谙宸好不容易恢复成象征平安无事的高贵冷艳面瘫样,又因为她的措辞不当,唇边开始溢出预示有人即将倒霉的浅笑,她连忙小声解释。
“哥,没说你,你不要自作多情对号入座啊!”
裴谙宸的脏话被堵在嗓子口出不来,只能冷脸相待,无奈觑她一眼以示警告。
他注意到裴语柠偷瞄身后的怪异举止,偏转脑袋想知道是谁得了她的“青睐”,却被裴语柠反应迅速地扯过肩膀打断行动。
他狐疑望向裴语柠,却见她面容沉肃,目视前方,如同密谋般憋着气音,“可别多看,眼睛会脏的。”
“……”裴谙宸真不想承认这个表现宛若呆头鹅的女孩,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妹。
裴语柠压抑着心底隐隐跳动的怒火,试图不让自己再度想起两年前的一幕。
记忆中,深巷内,桀骜不驯的少年吞云吐雾,一口呛人的烟故意喷在她的脸上。
唇角翘起,笑意却不达眼底。
明明是个大热天,她却感到阵阵冷意。
少年冷峻地盯着她,漆黑不见底的深眸,发出凶兽般狠戾的光。居高临下的姿态,隐隐包含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与愠怒。
威胁性的挥拳,掀起沉闷的疾风热浪,待到她闭上眼时,却是停留在她僵硬的脸畔。
不加掩饰的嘲讽,出现在少年的脸上,捏紧的骨关节上突起的粗糙疤痕,像条蜿蜒攀附着的小蛇,故意凑近、若有若无的摩挲,刺得裴语柠娇嫩的肌肤发痛。
少年恶意的目光,从她修长笔直的双腿,到不堪一握的细腰,再到几近完美的容貌,依次碾过,那是种想要将人踩进泥泞、轻蔑至极的审视。
裴语柠从未被人这样对待,哪怕背脊发凉,眼眶憋得通红,已有些许崩溃,她也依旧高昂着头,咬牙切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该滚的人是你!”
少年身上有着一股能吞噬一切般的狂妄气势,冷睨的双眸潜藏着嗜血的冲动,拿着还未熄灭的烟蒂,朝她艳丽的面容逼近。
滚烫烧灼的温度,以及掉下的一撮灰烬,让少年如愿看到裴语柠骄傲又冷静的神色有一丝皲裂。
他的笑容冰冷,低哑的嗓音透露出残忍的愉悦,“我说过了,别多管闲事。”
白冉几乎要和深巷内的土灰墙面融为一体,在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她的存在显得微弱渺小。
抱紧帆布包的双臂微微颤抖,白皙的肌肤上还残留着被两人拉扯争夺的红痕。
被长睫遮掩住的眼眸,黯然无光。
阳光好像永远也无法抵达她惨白的脸色与冰冷的身体。
直到她抬起头,亲眼目睹褚星叙手中那一丁点猩红的光,正在迫近裴语柠惊慌失措的面容。
那一瞬间,白冉的大脑宕机了。
所有的不安、忍耐都像由突然形成的黑洞所吸走,无穷无尽的愤怒涌了出来。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包,朝还在散发杀意以及报复心十足的少年拼命砸去。
对方被她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整懵了,毫无防备地被一下子推倒在地。
似乎没有想到一个平时看上去柔弱不堪的文静少女,竟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
也不知道她在包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砸击,无一例外全部正中脑袋。
少年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惯常喜爱、凛然如冬雪的音色,正在情绪起伏不平地嚷着细细碎碎的话语。“你不是想知道我天天随身背的包里放着什么吗?”
“是两块让我强身健体、修身养性的砖头啊,不然我的脾气怎么这么好呢?”
“天天挑事生非、兴风作浪,找我茬,还威胁我,生怕我不和你们一起堕落是吗?现在竟然还敢欺负裴语柠,反正我也忍到极限了,大家都别好过,干脆拼个你死我活吧!”
裴语柠差点都拉不住手里动作丝毫不停甚至力度越来越大的白冉,对状若癫狂的白冉近年以来发生的变化瞠目结舌。
因为她们绝交已经快有一年了,还是白冉主动提出的。
裴语柠一向高傲自负,身边也不缺朋友,被白冉单方面要求切断联系、拒绝来往,当然气愤不已。
她恼羞成怒,憋着一股气,干脆顺了白冉的意,遇到白冉就绕地三尺,装作从不相识,只想等到白冉朝她低头认错的那一天。
但自己却莫名地失落难安,还是忍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