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开始吧。”
泽尔和萝伊来到了篝火旁,把手轻轻搭在格温肩上,后者回过头望着他们,异色的双瞳从迷茫转为坚定。
她伸手触摸着颈部,上面一圈印记变为了一顶精致的王冠,前端镶嵌着翠绿的宝石。
随后,丝丝白雾从王冠中蒸发。
……
暗影岛的最深处,佛耶戈坐在残破焦黑的王座上。
在他的左边,放着一幅撕裂的画像。画像上唯独只有国王,而他的王后却被撕下。
他若有所思的双眼看向前方,那是伊苏尔德不尽相同的面庞。
有时她眼距太宽,有时候脸颊又太窄。
手上不见了裁缝女工常见的老茧,又被剪刀握柄和顶针磨得粗糙变形。
身披华贵礼服的是她,穿着简谱罩衣的也是她。
她变幻无常又始终如初,然而当他伸出手去,那幻象便即时碎散。
随后他就到了这里,四周环绕着恶水,将她再次夺走的茫茫恶水。
当佛耶戈不动时,他便宛若一具尸体,或是雕像。
没有呼吸,胸膛也不再起伏。
他已经不再有心脏,但仍会因回想过去而感到撕心裂肺……
在他胸膛的缺口处,黑雾的触须正在狂涌而出。
这些承载着诅咒的漆黑浓雾,是沉重且无休止的悲伤,从他残破的心中不停地涌出。
它们席卷大地,冷酷地侵袭着一切,所及之处的一切生命都被抽干,只留下缥缈的尸绿色。
不过,它并非漫无目的,随着佛耶戈的悲伤如潮水般涨落,浓雾不停地向前翻涌,搜寻着她。
雾中的恶灵和鬼魂可以为所欲为,但黑雾只会永无休止地朝她奔涌。
而现在,它找到了什么,就在岛上某处。
他将手中的王者之刃深深钉进脚下的岩石中,坚硬的黑曜石应声龟裂,剧烈的震动波及了整座暗影岛。
“佛耶戈。”他听不清确切的字句,却想象着那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
从暗影岛深处传来波动把睡梦中的大多数人都震醒了,剩下的就算没有察觉也被其他人叫醒了。
他们聚集在茂凯的前方,看着震动传来的方向,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凝重。
“这佛耶戈诱捕器还真好用啊……”泽尔看着天空翻卷的浓雾有感而发,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你说什么?”赛娜问。
“没什么,做好迎战准备。”
黑雾来得很快,笼罩了丛林,遮天蔽日。
这一反常态的情况让那些蜘蛛也察觉到了不安,躲进巢穴把自己藏在了黑暗中。
俄洛伊在圣坛里倒入了大量的圣膏,黄金液体燃烧的光亮形成了篮球场半场那么大的结界,将浓雾隔绝在外。
他们站在光亮中,周围的世界被一张密不透风的帷幔压在下面。
墨色的雾像有脉搏一样律动,一寸一寸地逼近。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暗,然后远远传来铁蹄蹬踏在硬石路面上的声音。
无数马匹飞驰,将帷幕撕扯开,昏暗中有骑马的人影。
盔甲缝隙的刮擦碰撞、马镫的摇摆,恐惧就像铁钳般挤压着胸腔。
一个旗手举着一面静止不动的三角旗,然而旗帜在风中抽打的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军号手用无唇的白齿死命咬住号嘴,吹响进攻的号角。
迷雾发出尖叫:赫——卡——里——姆!
这个名字在场的人并不陌生,在上一次蚀魂夜中,俄洛伊和莎拉就曾面对过他。
而现在这位骑兵团长正在走出迷雾,每一次迈步都震颤着地面,留下燃烧的马蹄印。
“末日来临了。”赫卡里姆嗓音浑厚粗野,似乎每个音调都来自熔炉的深处。
这是一个由焦黑生铁构成的半人半马的怪物,他体型无比巨大,俯视着他们,双眼透着阴燃的火焰,洞悉面前的一切。而在他的身后,整支骑兵队都不是骑马的人,而是和这位团长一模一样的怪物。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老套。”
莎拉浑然不惧的迎上,她们既然已经战胜过赫卡里姆一次,那么再来一次也不是什么难事。
“奉暗影岛统治者,国王佛耶戈之令,我前来占领这片土地。让我忠诚的骑士们在此见证,我赫卡里姆,海利亚的征服者,铁之团的大团长,将收割这里的所有灵魂。”也不知赫卡里姆是不是听进去了她的话,他把目光注视到莎拉身上。
“你很勇敢,我享受收割你的灵魂!”
“只要我还在这里,你一个灵魂也别想收割。”
在圣坛边缘,俄洛伊已经召唤了许多娜迦卡波洛丝的触手,只等骑兵团冲过来,看是谁碾碎谁。
重重迷雾被突然冲散,赫卡里姆单骑当先,孤军突入。
灵体触手被燃烧的剑戟尽数劈开,赫卡里姆势如破竹,就要冲进圣坛之中……但下一刻,猛烈的炮火就降临在他头顶。
一艘鬼船从翻滚的浓雾中现身,骑兵团沐浴在炮弹中,仅一个照面就人仰马翻。
赫卡里姆被数十门三十磅大炮集火,这个铁铸的幽灵瞬间化为一堆破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