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宁后悔了,今日不该出门,不该莽撞的寻来京营,更不该与夫君在京营门口拉拉扯扯,否则也不会叫歹人钻了空子。
马匹漫无目的疯跑,冷箭咻咻射来,戈宁慌得手脚冰凉,但是她不敢吱声,生怕拖了夫君后腿。
约莫一刻钟,马车狂奔着远离京营营地,伺机而动的刺客不想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从草丛、树冠飞身而出。
马匹一声惨叫后再无声响,血腥味顺着风吹进车厢。
戈宁心中一紧,未等她开口问夫君发生了什么,车厢陡然倾斜,巨大的力道裹挟着她甩在了车厢内壁。
戈宁的脑袋磕得嗡嗡响,只是来不及痛呼,萧松烈伸展手臂一捞,天旋地转,她重又滚回他胸前。
拔刀出鞘,萧松烈提醒道:“抱紧我。”
戈宁撞得晕乎乎的,闻言迟钝了几息才乖乖环上夫君的颈项。
萧松烈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持刀的那只胳膊向上一抡,刀气声势惊人。
“咔嚓”,车盖应声而裂飞散四周。
他瞅准时机,脚尖轻巧一踏,整个人犹如箭矢疾冲出去,在车厢彻底翻覆前带着戈宁逃离。
落地的那一刻,戈宁听到了“轰”的一声,扎成刺猬的花梨木马车撞上了老树桩,彻底散架。
黑衣刺客迅速逼近,四周悉悉索索响了一阵。
锐利眼神一一扫视围拢过来的黑影,萧松烈一边打量周遭环境一边思考快速制敌之法,忽地察觉环住他颈项的手臂在轻颤。
“怕了?”萧松烈挽了个刀花,长刀顺势横挡在二人身前。
戈宁摇摇头,几息后又猛地点头。
说不怕才是骗人的,她的恐惧不仅仅来自刺客,更来自于未知。
萧松烈舔舔唇,望向刺客的目光愈发危险。
他低声说:“天色不早了,夫人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
戈宁一愣,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萧松烈趁她不注意,拉起戈宁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按住她的后脑勺贴向自己的胸膛。
“认真想,想好了我们就能回家了。”
戈宁心跳的厉害,小声应和:“嗯。”
颤抖的尾音未落下,萧松烈假装不敌,带着戈宁向身后的树林逃窜。
黑衣刺客们猝不及防,己方重重围堵却还是叫他跑了,恨恨地追上去。
戈宁紧咬唇瓣才克制住低呼的出声,她能感觉到自己腾空,能感觉到来自刺客的杀意,然而夫君呼吸平稳,不见慌乱,她只好默默忍着。
一里、两里、三里……萧松烈一边护着戈宁一边翻转腾挪,躲避身后射来的冷箭。
咻咻咻,一支两支三四支……擦着两人身侧没入灌木枝桠。
戈宁心惊胆战之余,又觉得这般情景似曾相识。
萧松烈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阴翳异常,刚好适合他反击。
如此想着,萧松烈纵身一跃,踏着树枝飞上树冠中央,这里浓荫蔽日,枝叶密密丛丛,藏身足以。
寻了一处粗壮歪斜的主枝,萧松烈放下戈宁,牵着她的手扶住身侧的树枝。
萧松烈:“坐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回来。”
[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脑海里的声音与耳边的声音意外重叠,戈宁怔愣了一瞬。
这是……
萧松烈见她神情恍惚,以为是吓着了,轻声安慰:“不过是乌合之众,我会速战速决。”
戈宁闻言身子一颤,太熟悉了,他说得每句话好似在哪听过。
难道是上次刺杀?一定是,当时是什么光景来着?
戈宁忘却了自己身处险境之中,大脑失控一般,拼命寻找丢失的记忆。
灵堂、葬礼、方氏族人、哭泣的嫂嫂……零碎画面渐渐拼凑出一段故事。
戈宁不仅脑袋疼,心也在发慌,她一手环住树干,一手拽住萧松烈的衣摆,寻求一丝安慰。
萧松烈察觉到衣摆被拉扯,顿了顿,侧身回望。
戈宁俏脸惨白,杏眸瞪得滚圆,再细瞧,瞳孔震颤,惊惧之中夹杂着迷惘。
萧松烈耐心十足,“别怕,摔下来我会接住你。”
戈宁方才意识到,她正坐在半空中,脚下踩的是林间风。
他不说倒罢了,如此一说她更怕了,霎时挣脱了凌乱思绪,转而注意眼前。
眼看着刺客追上来,萧松烈快速叮嘱一句“坐稳了”而后轻飘飘落地。
黑衣刺客紧追不舍,自是清楚萧松烈有无接应,待发现被他护住的女人不见踪影,下意识睃巡四周。
长刀拄地,萧松烈轻按刀柄,傲然而立,不屑眼神划过他们的咽喉、眉心、头颅。
萧松烈淡声说:“一起上?”
黑衣刺客顿时顾不得那女人哪去了,挑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