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摆地进了当地的米仓,令其开仓放粮。
店小二看他一身贵气,又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还想多问些什么就被一旁添油加醋的沈年堵了回去。
京城中贾员外名声大噪,人人都说他是个大善人,一日之间放了半仓库的粮食,贾员外刚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就又昏了过去。
沈年算是挺欣赏他这人的,敢爱敢恨,不会被皇室血脉束缚住拳脚。
但任性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一日功夫,皇帝就收到了一桌子的检举,都是说六皇子盛渊言行无度,要求严惩。
还未等宫中的人上门,他就自请跪在了殿外。
沈方闻原先将此事说给她听是想要感概他少年英雄罢了,谁知她反应如此之大,拿了伞就冲进了雪中。
沈年看着将她拦在宫外的侍卫,情绪难得出现了失控。
“陛下曾说过凡我沈家直系一脉,皆可无昭直接面见龙颜。我乃是沈家嫡女,你们好大的胆子,竟将我拦在宫外。”
巡城的将领听到了呵斥赶忙出面打圆场。
她本就不想与人交恶,也是被逼急了才发了火。
崇德殿外少年人腰背挺直跪在雪中,睫毛上结了一层霜,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见来人是她嘴角扯出些许笑意,干涩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见此她也顾不得什么殿前失仪了,只想揪着此事好好与天子辩驳一番。
殿内炭火烧得正旺,皇帝手中捏着棋子,眉毛紧皱,看上去十分为难,与他博弈的是五皇子盛彦,他倒是自在得很。
皇帝见了她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些许,伸手招她站近些。
她跪下身来行礼,端直身子单刀直入,直接表明了来意。
“陛下,臣女今日是为六皇子之事而来。”
“那贾员外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任其发展而坐视不理败坏的是您的名声。”
“六皇子虽行事极端但毕竟顾全了皇家颜面,再者朝中官员大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做起事来畏畏缩缩,每年冬天京城里要死多少人,那可都是陛下的子民。”
“故而,臣女认为六皇子理应功过相抵,从轻处罚。”
皇帝听了这句话,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盒,一言一行皆是天家威严:“沈家的小姑娘,你很有胆色,但朝中是非不是你能非议的,还是趁着宫门落锁前回家吧。”
沈年早就料到了这结果。
“陛下,若是此时当真要定罪的话,就连着臣女一起吧,放粮的事臣女也曾参与其中。”
她俯首跪地,手上却传来了凉意,一枚黑子落入了她的手中。
天子睥睨着她,从容开口:“朕给你这机会,你要是赢了五皇子,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沈年看着面前的死局无从下手,就算是拼命挣扎但还是败局已定。
她咬咬牙,兵行险招,只身入局。
盛彦手执白棋,眼看着就要落子,他却抬手认了输,当真叫人琢磨不透。
皇帝抬眼看了看棋局似乎了然于心,天子一言,驷马难追,他却偷奸耍滑,只免了她的罪。
沈年气得不轻却又无可奈何。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向来是如此,他在宫中讨生活本就不易,她怜惜他也无可厚非。
她理了理裙摆,解下身上的斗篷罩在他身上,在盛渊身旁直直地跪了下去,可把一旁的老太监吓得不轻。
这可是沈家唯一的嫡女,沈氏宗族里年纪最小的姑娘,全家上下都疼的跟个宝贝疙瘩一样,听闻身子骨还不好,要是进了趟宫就落下了病根子,沈家举族可都不是好说话的啊。
盛渊不知是跪了多久,神智都有些不清醒,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冲她傻笑,和平时狡猾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喜的是她赌对了,皇帝身边的内侍将她扶起,连带着也赦免了盛渊。
盛彦从宫中走出来,他踩着皑皑白雪,果真是应了那句“公子世无双”。
沈年微微福身,这次她欠盛彦一个人情,从前迫害她的事也就不再计较了,日后不再见面方才称了她心意。
她赶在宫门落锁的最后一刻钟回了府,沈忠夫妇对宫中的事都略有耳闻,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才算是放心。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仔细算来自打来了这儿,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沈恒安住在府上也有些时日了,他似乎每日都捧着一本书,小小年纪却如此少年老成。
就连前些时候宫中娇蛮的四公主射伤了他的脸,他也只字未提。
沈年走进他屋里的时候才觉着他屋中的灯火要比旁人屋中暗上些许,估摸着是下人捧高踩低,阳奉阴违。
烛火摇曳,他依旧是在读孙武的《孙子兵法》。
今日沈方闻军中事务繁忙,沈恒安没地方问,就只能一遍一遍地读。
“阿姐,‘利而诱之,乱而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