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板眼下压着沉重的影,遮住了大半部分的神色。
他没说话,孟词微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询问,目前,还有着高恒这个大麻烦。
将视线转回,孟词微看着高恒紧蹙着的眉头,心情舒畅不少。
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住唇角略微的弧度,孟词微慢条斯理地开口,将战火移到路老板身上:“路老板出来了,高先生不如借这个机会……好好问问?”
“正好,”她向后靠着椅背,长腿随意交叠,“我也想听听看,路老板到底要怎么圆?”
听见这话,高恒意识过来,面上表情闪过一瞬沉色,但很快,便转回一贯笑眼眯眯的模样。他站起身,拉开自己身旁的座椅,顺着孟词微的话接着道:“那既然是孟小姐的要求,还只能麻烦一下路老板了。”
这一番发言,倒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孟词微淡哂,没有吭声。
沉默半晌,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孟词微继续抿着水,八风不动。
直到……路老板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径直坐了下来。
轻挑眉稍,孟词微手指捏着杯口松松吊起,有些懒散地侧目看去。路老板没看她,他的目光落在高恒身上,留给她一个轮廓分明的侧影。
离得近了,他的神情方才清晰可见,没有慌张,没有阴蛰,相反的,他眼底一片澄明,仿若问心无愧。
他开口,声线沉稳:“高先生有什么想要问的?”
还挺会演。
高恒见他坐下的位置,意料之中地呵呵一笑,收回扶在椅背上的手,也随之落座。
他两手成塔搭在面前桌面上,清了清嗓子,说道:“路老板,刚刚我和孟小姐的谈话声应该不小,我想,你也能够听见。”
“那既然听见了,我们就不需要再多赘述……关于孟小姐的看法,路老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孟小姐想让我说些什么,”路老板没有回他,转头看向孟词微的方向,盯着她有些冷淡的眉目,问道,“是关于昨晚的事,还是玉符的事?”
“都说。”
“只能回答一个,”他摇摇头,“希望孟小姐……想好再问。”
他这是什么意思?玩上饥饿营销了?孟词微没急着反问,已经知道自己被路老板卖了一次,她现在对于他说出的话,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迎着路老板的视线,孟词微脑中分析着他话里的意思:关于昨晚的事,还是关于玉符的事?既然让她选一个来问,那么必然,在她做选择的时候,也必然能让高恒察觉到一些信息。
眉心微蹙,孟词微想着这些事情的联系——问昨晚的事情,更倾向于了解自己是为何暴露的,问玉符的事,更倾向于摘清自己的嫌疑。毕竟现在在高恒的眼里,玉符就在她的身上。
虽然现在已经抛出一个路老板拿来当烟雾弹,但是,用这点信息来迷惑高恒,好像还不是很够。
比起路老板,高恒显然对她的疑心更重。
孟词微此刻好像隐隐摸清一丝脉络:现在能够再进一步掩盖自己的方式,也只有将路老板拉进这趟浑水,没办法,谁让他先卖了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接下来的行动就明朗许多——关于这个问题怎么问,就显得非常关键。
沉吟一声,孟词微短暂之间思考结束,她看向正在等待的高恒,条理清晰地说道:“高先生,比起昨晚的事,我现在更加好奇,玉符在不在路老板这里。”
她浅笑:“毕竟对于一个好人来说,被栽赃嫁祸,到底还是会有点委屈……”
高恒早没了刚开始的闲适,早在孟词微指出路老板说了谎时,他就有点心慌。眼看现在路老板镇静自若的模样,他开始疑心是不是真是自己算错,虽面上维持着稳重,一派随和。
可心脏,早就也随着方才那片刻沉闷高高吊起。
如今听着孟词微选择询问玉符的事情,他暗自松了口气。
暗地里调整了呼吸,他重新端起面前水杯,喝了一口压下心中的阵阵紧张,重新端回面上沉稳,看向路老板,等着路老板的回答。
“先问各位一个问题,”路老板答非所问,不急不慌地抱臂,看回高恒,“如果我说,旅店还有别的旅客在昨晚上了山,那各位,还会怀疑玉符在我身上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高恒闻言,有些坐不住,“你昨晚分明和我说……”
食指在唇上竖起,路老板比着闭嘴的动作,截停了高恒接下来的话。
见他声音顿住,路老板这才接着说道:“我昨晚是对你说,孟小姐是最后一个下山的不错,可在那之后,还有别人,也上了山。”
“谁?”高恒问。
“不能说。”路老板淡声,短短几句,就将高恒逼得额上青筋渐起,“属于旅客的个人隐私,我想,高先生应该还无权过问。”
“砰——”一声闷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