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一个凌晨,孟词微考古队工作的小群里,一位组员传了两张照片到群里,照片上是壁画一角。
两条图片消息过后,组员颤颤巍巍地按着键盘,吞了口唾沫,敲出这么一行字:「@宋启,老师,我好像……找到了最后一座汉代帝王墓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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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槐山脚下,临山路商街。
最近生意不怎么景气,旅游区也人声寥寥,更别提这大清早的,沿街商铺都闭了门。
孟词微按着跳疼的太阳穴,急需找个地方歇歇脚。
远瞅见,街上偏僻一角立了一个红牌子,上书言简意赅——“早餐”。
几平米的铺子夹在两侧商铺中间,室内摆两张餐桌,室外平地上还支了四张小折叠桌。门口半边摆一体式大蒸笼,笼屉掀开时,浓浓水汽哗然涌出,雾散开来。
老板娘围着围裙,见着她,在围裙边抹了抹手上包包子沾的白面,热情招呼:“妹子吃啥,荤的素的都有。”
早晨苍白凛冽的风掺着包子香气,孟词微连坐一夜车的疲惫卸下。她打了个哈欠,指墙上手写菜单:“这个和这个,来一份。”
一手端一碗鸡汤冲的咸鸡蛋汤,一手端盛了几个包子的小铁盘。孟词微付完钱转身寻座时,兜里电话响个不停。
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手上没空不方便接,等她踢正桌旁小塑料凳子落了座时,电话铃声将近。
将手中餐盘放下,孟词微掏出手机滑动接听,视线顺势瞄一眼来电人:宋老师。
“小孟啊,你到了吗?”电话那头,宋启声线带着一丝紧张的期待。
“刚到山脚下。”孟词微拎起碗内铁勺,趁热先喝了一口鸡蛋汤。
热流沿着嗓子一线直通到胃里,渐渐暖上了冰凉四肢。
“唉,也是辛苦你了,休着年假就把你叫出来了,”宋启叹了口气,语气正肃起来,“主要是这事情现在没个准头,也没法向上面通报。我这边座谈会又走不开,组里现在离槐山最近的就是你了,其他人过去估计要个两三天……”
安县只是个小县城,高铁飞机这些比较便捷的交通工具都没有,要过来,要么走高速,要么从临近的市坐火车转站。组里别的人员这样一趟过来,要花上两天时间。
正巧孟词微家就在安县上属市,这段时间她休了假宅家,今天凌晨接到宋启电话,收拾了东西就赶了过来。
“不辛苦,给我批点奖金就行。”孟词微拈了筷夹了个包子淡声开口,打断宋启接下来的喋喋不休。
“……好好好,到时候我把我那份奖金也给你,”宋启轻咳两声转了话题,说起了正事,“你这次上去,就只是确认消息真假……再顺便把那两个人从坑里弄出来,上去的大致路线我已经问出来了,马上传你文字版。”
“嗯,知道了,”孟词微应了一声,开口问道,“如果消息是真的话,传国玉符是不是就会在这个墓里?”
沉吟一声,宋启缓缓道:“极大可能,是的。”
“这就是我要叮嘱你的,”宋启一字一顿,语气严肃,“如果消息是真的,这个墓真是最后一个汉代帝王墓。那么无论如何,你都要保住这件文物,它的价值不可估量,要是……”
说到这,他缓缓住了口,但两人都能明白其中深意。
——要是被文物贩子走-私掉,那将是国家重大的损失。
槐山上这个墓葬的消息起先被那两人发到鱼龙混杂的驴友群里,不知道私下里已经传了几番。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看了留意了去。
文物贩子都极其猖獗,为了钱财敢做出如此勾当,手段自是狠戾许多。也不知道这次先让孟词微单独过去,是否恰当。
想到这,听筒里寂静一瞬。
很快,宋启转了情绪,开口宽慰道:“不过他们也不一定能得到消息,你多点防备总是好的。”
“知道了。”孟词微显然没把这句宽慰信以为真。
毕业以来,进组的这几年间,发掘现场都能看见文物贩子遗留下来的痕迹。
矿泉水瓶,手套矿灯,用过的纸巾……明显不属于古代的一些物品,在他们打开墓室门的一瞬间出现在眼前。
没人不心痛。
文物贩子不懂怜惜,不懂保护,人类历史历经几千沧桑遗留下来的瑰宝在他们眼里只是可以用来换金的工具。无法用价值衡量的文明产物在他们眼里不如金饰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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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孟词微深吸一口气平缓着思绪。
时间太久,面前碗中的鸡蛋汤有点凉了,孟词微低下头,一口一口慢慢喝完。毕竟之后几天要守在墓旁,自热食品肯定没有现做的有味道。
早饭吃完,孟词微没急着立马上山,趁老板娘收着碗的功夫,她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老板,昨晚这段时间里,有游客进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