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杨伯安,却不曾被辜负与欺瞒。杨书玉学得她娘爱得纯粹,爱得义无反顾,却终是识人不清,痴心错付。
杨伯安被她破碎的声音刺痛,重重地叹息一声。
倒是杨书玉最先回过神来,狐疑地打量起一旁的高时明。
他不就正是京城方向来的矜贵公子哥吗?和林自初称兄道弟的,也不知道是哪家高门府邸里教养出来的权贵子弟,想来他们也是同类人才能一见如故。
如此说来,林自初回江陵来本就是目的不纯。是故意隐瞒身份,装成落魄书生来接近自己的。
想到这儿,杨书玉都被气笑了。
“囡囡怎么一会儿怒气冲冲的,一会儿又开始傻笑起来啊?”杨伯安慌张地伸手去探杨书玉的额头,“不会真烧坏了吧?”
杨书玉撇开额前那宽大厚实的手,视线越过杨伯安悬在空中的小臂,再次与高时明冷眸对上。
上一世抄家的旨意来得太快,她死得突然,根本来不及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关键人物除了林自初还不知道深藏着多少人。
她现在还十分弱小,不能与之抗衡。况且敌在暗,杨家在明,被鬣狗盯上的肥羊经不起任何的试探,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要了它的命。她深知,凡事只能徐徐图之。
在高时明审视的目光中,杨书玉如壮士豪饮般将那碗汤药饮尽,她的面色因苦而发白却不见她眉头皱一下。
“高公子已亲眼见我将药服下,可以出去同他复命了。”
那个他指的自然是林自初。
在杨书玉眼里,高时明便是他推进来盯自己喝药的。
她怀疑前世喂给杨伯安的汤药被下了毒,自然也怀疑这碗药添了旁的东西,可她还是喝了。
无他,就是想看看林自初到底有多笃定杨府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若是一碗慢性毒药下肚便能麻痹林自初的戒心,那她甘之如饴。
“我并非受他之托。”高时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解释。
不过是一朵温室娇花,小小女郎而已,在此次行程里无足轻重。
然他却似有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荒,这解释也显得可笑。
房内还未点烛火,随着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消失而晦暗下来,三人神情不再瞧得真切。
“高公子是第一次到江陵吗?”杨书玉再开口打破沉默。
“幼时曾随家父到江陵访友,但已经过去很久了。”高时明不知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却也如实回答了。
“时间不早了,既然杨小姐无恙,高某便告退了。”
闻言,杨书玉也不好再说什么,软软应声后就目送走杨伯安和高时明。
空荡荡的屋子随着房门关上而静下来,可她毫无困意,清明有神的一双鹿眼睁得又大又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始终蹙起眉头。
另一边,守在门外的林自初始终连杨书玉的一片裙角都见不到,见高时明出来,他竟也没问杨书玉的身体情况。拜别紧随而出的杨伯安后,他风度翩翩地领着高时明离开了这方小院。
两道颀长的身影被豆大的灯笼引领着,在没入夜色后只剩淡淡荧光在高墙后院中游荡。
杨伯安站在月洞望着那道荧光远去,心中隐隐生出担忧。
他好似也没有传言那般在意杨书玉……
唉——
那点荧光彻底隐于墙院,黑暗中便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杨伯安早就说过杨书玉今年才刚及笈,不着急成家的。
眼下,他也看林自初不顺眼了!
残月倚挂在新柳枝头,整座江陵伴着打更声陷入沉寂。
向来少眠无梦的高时明,竟在初次踏足留宿的杨府进入了梦乡。
他的睡梦中,不再是烈焰舔舐着巍峨宫殿,亦不再是血亲相残,稚嫩的他只能守在母妃身边嚎啕大哭……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含羞灵动的明眸隔帘与他相视而笑。
这位佳人他今日见过,就连房间的陈设也与他梦外所见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房间已用红绸双喜装饰好,桌案上的龙凤双烛已经燃烧过半,当是洞房花烛夜才会见到的景象。
“自初哥哥。”丹蔻染素手,从红纱帘的缝隙中伸出扯着他的衣袖,杨书玉那软糯含娇的声音继而响起,“酒过伤身,你别被他们灌醉了……”